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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張守仁談枕邊書:真正好的文學是生活
    來源:中華讀書報 | 張守仁  宋莊  2022年04月14日08:20
    關鍵詞:經典 閱讀 張守仁

    原標題:張守仁談枕邊書

     

    作為20世紀80年代就蜚聲文壇的京城四大名編之一,您的閱讀量驚人,您有怎樣的讀書方法?

    張守仁:想要成為一名“編輯家”,首先本身要有很高的文學素養,要熟悉古今中外各種作品,還要有所研究,這樣才能和作家平等對話。要發現名作家,必須要有扎實的文學基本功。我讀了大量的古今中外的名著,有的筆記是作品的三分之一。當時《牛虻》是青年人都愛讀的小說,英文版看了一遍,俄文版看了一遍,中文版看了七遍。小說里寫的地方我都去過,為了研究《牛虻》,我研究了作者傳,作者艾捷爾·麗蓮·伏尼契原來也是革命青年,在倫敦的時候辦過一個地下刊物《自由俄羅斯》。我對《牛虻》的研究不是一般的研究,幾乎吃到肚子里了,所以對《牛虻》的語言、人物、細節、前后呼應、人物關系,情感糾葛,包括有敗筆的地方,我都能看出來。當時《十月》剛創辦,我在《十月》上發表了一篇《〈牛虻〉是怎么寫成的》,成了很多大學教學的參考資料。

    為什么您舍得花這么多時間、如此深入地解讀《牛虻》?

    張守仁:解剖一只麻雀,就可以了解天下所有的麻雀。《牛虻》是1953年中青社出版的,當時我20歲。不同時期有不同的枕邊書,《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和《牛虻》曾是我青年時期的枕邊書,背得滾瓜爛熟。我對《牛虻》了然于心,對閱讀其它小說也有幫助。

    您懂外語,對于閱讀世界名著、包括編輯職業肯定有很大幫助吧?

    張守仁:我懂俄語,最早的職業是翻譯,所以我看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肖洛霍夫《靜靜的頓河》都可以看原文,要比看譯文舒服得多,理解也深刻得多。當然也應該說,很多翻譯家是很棒的,但也和原文有區別。我的文學修養得益于外語,看了很多外國文學作品。既然你知道了很多經典怎么寫,所以當編輯看作品能以居高臨下的眼光很快判斷出作品高下。

    您的枕邊書有哪些?

    張守仁:有兩本書是一直跟隨我的。一本是《道德經》,一本是《圣經》。

    老子的《道德經》提出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我讀了幾十遍《道德經》。中年時期曾經有些困惑、無奈,《道德經》像指路明燈,教我謙卑慈祥,看了之后就很釋懷了。

    老子是先秦時期孔子、墨子、孟子、孫子、莊子、荀子、韓非子等智人的啟蒙導師,他的學說獲得德國大哲學家黑格爾高度贊賞。思想家尼采說:“《道德經》像一口永不枯竭的井泉,滿載寶藏,放下汲桶,取之不盡。”美國前總統里根在其1987年國情咨文中,曾引用老子《道德經》“治大國若烹小鮮”的名言,闡述他的治國理政方略。幾任聯合國秘書長包括安南、潘基文在內,常引用《道德經》中“善士者不武”“不以兵強于天下”“大軍之后,必有兇年”“夫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等名句,引導各國人民和平共處。

    《道德經》是一部論述天道、宇宙、萬物、軍事、政治、經濟、教育、修行、建筑、藝術的哲學大書,也是一冊語言巨著。僅僅五千言,有上百條箴言、熟語流傳至今,比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我無欲而民自樸”等等。在我看來,《道德經》是不朽的著作。

    老子曾經在洛陽當圖書館館長,孔子曾經專門去向老子請教學問。他聽了老子一席話,出門后對弟子說:“我知道魚怎樣在水里游,鳥怎樣在天上飛,獸怎樣在地上走,卻不知道風云之中的龍到底是什么。今天見到的老子,就是這樣的龍。他的智慧像大海一樣深。”

    美國《紐約時報》曾評出世上最著名的十大作家,老子排名第一。我退休后用20年的時間編選、出版了一部60萬言的《世界美文觀止》,其中輯集了古今中外160位名家的經典作品160篇。我個人認為,把我編選的這160人的名作加在一起,放在天平上稱,其重量不如一冊五千言的《道德經》。《道德經》是一座珠穆朗瑪高峰,高不可攀;它是一片浩渺的海洋,深不可測。《道德經》已教導了人類2500年,還將繼續教導人類幾千年、幾萬年。《道德經》寫于紀元前的函谷關(現靈寶市),那道遠古雄關,一直是我多年來盼望登臨、瞻仰的圣地。

    《圣經》也是我中年以后讀的,尤其《新約》,規勸人們向善。《道德經》和《圣經》一樣,內在精神是相通的,都是不朽的人間瑰寶。

    對于讀書的興趣和愛好,是從小就有嗎?能否談談您童年時期的閱讀?

    張守仁:四年級的時候我的英語就有一點水平,我看書很快,別人一天看完的內容,我兩三個小時就可以看完,而且肯定記得牢,這是爹媽給的。

    回顧自己的閱讀,有怎樣的特點?

    張守仁:看書要看經典。看經典,以一當十,以一當百。真正有學問的東西往往把博大的、復雜的東西寫得最簡單,也能把最簡單的東西說得最復雜。

    現在有些很紅的作家作品,也許二十年后就沒人看了。思潮在不斷變化,變化了以后毫無意義。真正好的文學是生活。為什么《紅樓夢》永垂不朽,曹雪芹主要是寫當時的生活。所有的藝術可以用一個字概括——愛。藝術就是愛。

    三年前您出版了《名作家記》,收入幾十位作家,各有特色,栩栩如生。在所有您見過的作家中,對誰的印象最為深刻?

    張守仁:余易木。我見過的作家里沒有一個人可以和他比。他在逆境中,不迎合,堅持己見,我對他佩服到五體投地。

    他是上海人,1937年出生,20歲時已經學了英語、法語,后來又學了俄語。按他的水平,本來應該留蘇,但被錯劃成右派,1958年到了青海,受了很多苦。他在那么艱苦的條件下,一直關心文學,天賦很高。他在1962年寫過小說《春雪》,后來我在《十月》發了。《春雪》的寫作時間,比劉心武發表在1977年底《人民文學》上的《班主任》早十五年,比盧新華刊登在1978年《文匯報》上的《傷痕》早了整整十六年,而《春雪》在思想上更深刻、藝術上更精湛、語言更雋永。那年張賢亮給我們送稿(《土牢情話》),吃驚地問我:“《十月》放出的余易木這匹文學黑駿馬,你們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很佩服的是,他指出我編的稿子里有兩個錯誤。那年我簽發了一篇題為《人的魅力》的小說,描寫的是肖洛霍夫在高爾基陪同下去見斯大林。余易木委婉地提出小說兩處地方有誤:一是1929年至1931年期間,斯大林的軍銜不是“大元帥”;二是單用父稱,不符合俄國人的習慣。我認為他是對的。

    盡管我從青年時代起就潛心研究蘇聯文學,并曾以俄語翻譯作為我的本職工作,易木年輕我四歲,又長期處在遠離文化中心的青海,文史方面卻比我高明得多。我感到汗顏,內心里很佩服他。

    如果您可以帶三本書到無人島,您會選哪三本?

    張守仁:《道德經》《圣經》《紅樓夢》。《紅樓夢》被我翻爛了,這部作品了不起,是百科全書式的、全世界最好的長篇小說。累的時候翻開任何一頁,就可以立即把我吸引住。我看過外文出版社出版、由楊憲益和戴乃迭翻譯的《紅樓夢》,也看過蘇聯出版俄文版的《紅樓夢》,那就差遠了,好作品是不可譯的,尤其是詩歌。在我看來,最美的東西是不可譯的。我譯的《屠格涅夫散文選》,中學里拿來朗誦,其實我心里清楚,坦白說,只有原文的百分之六七十而已。

    能否具體談談,您眼下讀的枕邊書的感受?

    張守仁:《道德經》《圣經》是我永遠的枕邊書。我希望很多人把這兩本書當作枕邊書。

    您會記筆記嗎?

    張守仁:我一直在記日記,快七十本了。

    假設您正在策劃一場宴會,可以邀請在世或已故作家出席,您會邀請誰?

    張守仁:我先說當代的:汪曾祺、徐遲、余易木、宗璞、馮驥才、孫犁、徐懷中、余光中、葦岸、畢飛宇。散文家有兩位作家我很欣賞,余秋雨、賈平凹。

    如果古今中外都可以的話,老子是要邀請的。托爾斯泰肯定要請,還有曹雪芹、海明威、莎士比亞、老舍、曹禺。曹禺的《雷雨》也是世界級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