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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開端》如何成為第一部出圈的時間循環(huán)類型國劇?
    來源:文學新批評(微信公眾號) | 王金芝  2022年01月27日08:58

    睡一覺,醒過來,再經歷一次循環(huán),這就是網絡短劇《開端》的生死時間。普通大學生李詩情和游戲制作公司創(chuàng)始人肖鶴云在一場公交車爆炸中意外死亡,不料先后進入了奇特的時間循環(huán)。為了自救和救人,他們一次次重啟時間,卻發(fā)現了一個更大的精心預謀犯罪和更多普通人的悲喜人生。

    《開端》非“無限流”,非社會派科幻,而是第一部出圈的時間循環(huán)類型國劇

    該劇改編自發(fā)表于晉江文學城的同名網絡小說(作者祈禱君)。雖然該小說打上了“無限流+密閉空間+解謎風”的標簽,實際上屬于女頻言情類作品,運用了時間循環(huán)(Time Loop)敘事,實現言情、懸疑等類型的融合,和網絡男頻“無限流”小說存在一些區(qū)別。大陸男頻“無限流”小說始于zhtty在起點中文網上發(fā)表的《無限恐怖》,成名后引發(fā)大量跟風作品,形成了一個頗為壯觀的流派。“無限流”重在營造各類不同的空間,主角在不斷變化的空間中(空間數量理論上無限多)歷險,改造自我,完成任務和升級。而現有的“無限流”作品,作者往往借用已有的影視、動漫、小說等空間,事實上形成了大量的同人小說。這種同人寫作很容易涉及版權爭議,造成了“無限流”作品改編的困難。

    隨著《開端》的熱播,最近也有一些媒體將其視為社會派科幻類型作品,不管是網劇還是原著,既沒有科學設定和時間旅行,也沒有星辰大海,更沒有對人類未來的關注,僅僅有著引人注目的時間循環(huán)敘事,因此將其強行歸為社會派科幻也是不妥當的。

    時間循環(huán)作為一種敘事設定和技巧,經常和懸疑、恐怖、科幻、玄幻等類型融合,在影視、動漫、游戲和小說中有著廣泛應用。時間循環(huán)在電影中形成了一個小眾但佳片較多的類型敘事,比如《土撥鼠之日》(美國,1993年):氣象播報員Phil一覺醒來發(fā)現他被永遠地困在了2月2日(土撥鼠之日),不管他怎么折騰,都只能在這個時間循環(huán)里周而復始。雖然被困在了循環(huán)里,他卻掌握了生活的主動權,發(fā)現了平常不會在意的日常生活細節(jié)。《恐怖游輪》(英國,2009年):Jess在一個早已消失的游輪中無數次經歷“前一天”。《源代碼》(美國、加拿大,2011年):Colter只能在無限循環(huán)的8分鐘內反復被炸死,在困惑和痛苦中一步步逼近真相。《忌日快樂》(美國,2017):女主角Tree被困在了前一天,且每晚都被一個神秘人追殺,影片將時間循環(huán)和驚悚相結合。游戲有《梅祖拉的假面》《outer wilds》《死亡游戲》和《十二分鐘》等。在韓劇、臺劇偶爾能看到時間循環(huán)敘事,國劇則不常見,出圈的更少。網劇《開端》可算作第一部出圈的時間循環(huán)類型國劇。

    時間循環(huán)敘事設定:以電子游戲經驗介入現實社會生活

    《開端》中李詩情和肖鶴云先后進入了時間循環(huán),但是他們無法將其奇異經歷告訴警方和公交車上的其他乘客,只有盧·貓之使徒·哮喘征服者·被光選中的人·笛坦然接受了這一切,并且問出了這么一句話:“可是現在還不到八月,為什么會出現循環(huán)呢?”這句話徹底暴露了這位中二少年的“老二次元”特性。

    八月是循環(huán)高發(fā)期這個典故來自日漫、輕小說涼宮春日系列中《漫無止境的八月》這一篇章。擁有超能力能夠改變世界的少女涼宮春日,將暑假時間循環(huán)了1萬多次,達成愿望后才結束了循環(huán)。

    自1980年代始,時間循環(huán)開始在日本動漫、漫畫中應用,比如1984年的動漫《福星小子劇場版2 綺麗夢中人》就應用了這一敘事設定,此后時間循環(huán)在日本動漫、輕小說中被頻繁使用、廣泛接受,到2000年代時間循環(huán)的應用達到頂峰后式微。因此“老二次元”盧笛對時間循環(huán)一點也不驚詫。日本批評家東浩紀把當時大量涌現的此類故事和正在變動的消費社會聯系起來,將原因歸結為大敘事的衰退和游戲性寫實主義的誕生。

    時間循環(huán)在敘事上有兩個突出的特征:一是溝通奇幻與現實,這一設定宛若黃粱一夢中的枕頭,或者《大話西游》中的月光寶盒,成為現實通向奇幻的入口。時間循環(huán)讓李詩情和肖鶴云能夠有機會改變不盡如人意的現實和無意中赴死的命運,憑借這一利器,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深入了解公交車爆炸案的每一個關鍵人物、信息,和維護社會安定的警察力量形成合力,一次又一次地試驗,最終化險為夷。二是時間循環(huán)在敘事上獲得了雙重張力,第一重張力是人與循環(huán)(虛擬系統)的對抗。盡管時間循環(huán)給予李詩情和肖鶴云重返過去、修正現實的機會,但是也給他們帶來了消耗和不確定性。肖鶴云每經歷一次循環(huán),身體便受到一定的損傷,不得不承受循環(huán)帶給他的負面影響;循環(huán)更賦予了李詩情和肖鶴云極大的孤獨感,他們的循環(huán)經歷必定不為人理解,因此時間循環(huán)敘事一般會設置一男一女共同循環(huán),以相互扶助的愛情抵御這種孤獨感;循環(huán)還為現實帶來了更大的不確定性,因為誰也無法確定最后一次循環(huán)什么時候來臨,當公交車爆炸危機解除,每一個乘客都獲得了生機,每一個罪人都得到了應得的懲罰,循環(huán)真的不再繼續(xù)了嗎?游戲停止了嗎?第二重張力是正邪對抗,王興德夫婦要引爆公交車,危害公共安全,而警察要維護社會安定,李詩情和肖鶴云作為無辜受害者要化解危機,警察、李詩情、肖鶴云和其他乘客與王興德夫婦之間的對峙和對抗,成為劇情發(fā)展的重要推動力。

    時間循環(huán)來源于現實生活中的電子游戲尤其通關電子游戲經驗。當玩家專心致志玩通關游戲時,或許一次性就過關,或許需要不斷調整戰(zhàn)略和打法,最大程度地利用手頭的資源,不斷總結經驗,經過無數次的試驗,最終才能過關。每一次通關嘗試,就是一次循環(huán),雖然時間照常流逝,可是對玩家而言,只要沒過關,他面臨的就是差不多一樣的游戲場景,時間仿佛凝滯了一般。

    將電子游戲通關經驗抽取出來應用到敘事中,便形成了時間循環(huán)敘事設定。這一設定較現實生活而言,具有金手指的作用,如果和時間旅行的科幻結合,在邏輯上會形成科幻式的自洽;如果和懸疑、恐怖類型結合,便形成了探案揭秘恐怖風格敘事;如果和玄幻、奇幻結合,會進一步加重玄幻、奇幻的漫無邊際。《開端》明顯是時間循環(huán)、懸疑和社會現實的綜合體,這么做一方面能最大程度地借用、發(fā)揮這一敘事設定的無限修復現實的金手指功用,另一方面又造成了敘事設定(奇幻和虛擬)和社會現實之間無法消弭的鴻溝。這一點在《開端》中體現為敘事邏輯無法自洽,該劇始終未能給出一個合理解釋,這是一個無法回避的敘事缺陷。可是《開端》的破圈,說明觀眾已經接受了時間循環(huán)的奇幻特征,說明游戲經驗已經廣泛介入社會現實生活,內化為人們的生活經驗之一。

    真與善:擊中心靈、引發(fā)共鳴的不二法寶

    時間循環(huán)敘事其實是一個老梗,在系統(在不同文本中有不同表現形態(tài),諸如一場戰(zhàn)爭、車禍、火車公交車爆炸、謀殺等)和現實之間來回穿梭,形成循環(huán)敘事,會使視聽或文本具有十分突出的形式感。但是不斷重啟又會引發(fā)故事的重復和單調,內容怎樣和形式互洽,能否形成緊張、吸引人的敘事節(jié)奏和張力成為決定成敗的關鍵,怎樣和廣闊的社會現實結合成為決定內容能否引發(fā)受眾共鳴、擊中受眾心靈的重中之重。

    《開端》的時間循環(huán)敘事令人眼前一亮,但更擊中人心的是對急速發(fā)展中的社會一隅和日常生活中有期待有失落有絕望有困境的小人物的反映和關懷。經過多次時間循環(huán),通過李詩情和肖鶴云的眼睛和警方緊鑼密鼓的調查,觀眾慢慢看到了當代社會景觀:一輛小小的45路公交車將社會上不同形色的乘客匯聚一起,牽引出每個乘客的悲喜人生。王萌萌在公交車上遭人猥褻,驚懼下慌亂下車發(fā)生車禍,明明是受害人卻被不明真相的網友網暴;女兒的不幸遭遇令王興德和陶映紅悲憤交加,他們脫離了原來的生活軌道,在陌生的城市蟄伏四年,企圖引爆45路公交車,報復社會;進城務工的焦向榮不僅失去了工作,還因陶映紅自制炸藥不慎失火,隨之而來的老舊小區(qū)消防檢查逼得他不得不搬出了車庫,在房東的催促下收拾行李踏上了45路公交車;身患哮喘卻酷愛養(yǎng)貓的盧笛違反父母的禁令偷偷為自己的二次元愛好建立了一個秘密基地,他帶著心愛的貓坐上了45路公交車;帶著一袋西瓜尋找兒子的老父親,因家人生病而隨身帶藥的老阿姨,去書店買書的大學生李詩情,因創(chuàng)業(yè)而焦頭爛額的社會新人肖鶴云,都坐上了45路公交車。45路公交車仿佛是一個線頭,牽引出每個乘客的幸與不幸。五年前,伸向少女的罪惡之手,公交車司機的急躁,飛馳而來的大卡車,鮮嫩生命的消逝,網民不負責任的惡聲,懼怕報復的一時膽怯,積少成多的惡之重量壓垮了王興德夫婦,最終釀成了公交車爆炸案的惡果。時間循環(huán)這一敘事設定給了李詩情、肖鶴云復盤的機會,而選擇的主動權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試煉人性和情感。生死關頭,李詩情和肖鶴云抵擋住了分歧、恐懼、偷生和小我,選擇了以最大的善意自救和救人,捕捉每一個乘客散發(fā)出的善意和幫助;張成等警察們的迅速、果敢、舍生忘死和維護公平正義的決心和能力,成為李詩情和肖鶴云自救和救人的最強大后盾。45路公交車上的其他乘客是日常生活中沉默的大多數,也是被李詩情、肖鶴云的善意激發(fā)出的克服危機的最大助力。最終,李詩情、肖鶴云借助時間循環(huán)的魔力,警察維護公共安全的定力,焦向榮、盧笛等其他乘客的助力匯合在一起,形成了激蕩人心的真與善。這樣的真與善也成為王興德夫婦的救贖,成為該劇擊中人心的力量。

    《開端》時間循環(huán)的敘事設定和厚重闊大的日常生活內容之間形成了一種反差和對照,在真與善的作用下又莫名地達成了某種默契和融合,這是游戲經驗介入社會現實生活的表現和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