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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生育視域下的百年中國史——讀胡學文《有生》
    來源:《中國當代文學研究》 | 張天宇  2021年12月04日10:52

    內容提要:“生育”一詞既包括“生”,也涵蓋“育”。胡學文的長篇新作《有生》以生育作為視域,觀照中國社會百年間的風云變幻,可以說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以接生婆視角反映歷史變遷的文學作品。作者以接生婆祖奶的形象更新了史詩性長篇小說的主人公設置,焦點由祖奶個人及其家族擴展到整個宋莊,構成多角度、全方位、全過程的宏大敘事與史詩性記述。在這之中,個人命運的浮沉與時代變遷緊密相連,虛構的人物和現實社會的結合使作品兼具傳奇性和傳記性。《有生》寄寓著作者對于生命的思考。“有生”意味著對于生命的渴望和追求,也象征著中華民族歷盡劫波而又生生不息。

    關鍵詞:生育 胡學文 《有生》 史詩性

    “生育”一詞既包括“生”,也涵蓋“育”。從廣義上講,“生育”不僅意味著母體的生殖過程,也包含了對子女的撫養以及關注子代的成長。中國近百年來書寫生育的文學佳作不勝枚舉:蕭紅在《生死場》中以“越軌的筆致”將女性生產時的身體疼痛與精神折磨展現得淋漓盡致;莫言的《蛙》通過記錄作為鄉村婦產醫生的“姑姑”萬心對計劃生育的實施過程書寫了權力對身體的規訓;盛可以在《息壤》中聚焦于初家四姐妹的成長歷程和她們所秉持的各不相同的生育觀,對子宮這一女性生殖器官進行重新審視和定義。胡學文新作《有生》從生育出發,以接生婆祖奶的視域觀照宋莊的百年沉浮,兼及歷史與現實、自我與他者、個人與社會,將祖奶的生命歷程與由祖奶接生的五位青年人的生存際遇交織纏繞,書寫了一部生育視域下的百年中國史。

    從接生婆的視域出發

    《有生》可以說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以接生婆視角觀照中國百年歷史的史詩性作品。主人公喬大梅少時跟隨父親錮爐,長大后成為一名接生婆,數十年如一日地為宋莊及周邊地帶的產婦接生,引領了12000余名新生兒降臨人世,被后人恭敬地稱為祖奶。小說共20章,其中一半章目以“祖奶”為題,祖奶對于自1900年出生以來的人生經歷的爬梳和對當下(2000年后)生活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在她的自述中以雙線并行的方式呈現給讀者。

    一部具有史詩氣韻的長篇小說的主人公應具備怎樣的特征?我想其首先應有龐大的社會關系網,能夠成為眾多事件和人物關系的中心,小說因此具有延展性和深廣的視野。如《子夜》中的吳蓀甫,作為一位民族資本家,在發展民族工業的過程中與封建地主、買辦資本家、工人等不同階級的人物發生關系,全景式地展現了20世紀30年代中國錯綜復雜的階級矛盾和社會關系。《白鹿原》中的白嘉軒既是白家的大家長也是一族之長,憑借美德和能力滋養一方水土,維系著白鹿村的發展。這使《白鹿原》超越了個人家族史成為頗具精神追求與藝術表現力的民族命運史。《有生》中的祖奶也是一位處于復雜的社會關系網之中的主人公。祖奶共有三任丈夫、九個子女以及一個孫子,龐大的家族體系支撐起了故事的基本架構。接生婆這一職業使祖奶與眾多人物產生關聯,能夠以一個具有關聯性的他者視角客觀觀察其他人物的生存狀況,并且接生婆在尚無醫院和婦產醫生存在的時代具有極高的社會地位,這種職業的神圣性使祖奶受人尊崇,由祖奶接生到世上的后代對于祖奶常懷感激,而在以往的史詩性作品中處于中心位的德高望重的主人公多為男性。胡學文以祖奶這樣一位女性形象更新了史詩性長篇小說的主人公設置,以一位接生婆的人生經歷擴展到整個村落的時代變遷,這是胡學文的一個卓有創見的嘗試。

    接生婆這一職業本身即意味著“有生”。祖奶在自己的百年人生中接生了12000多名嬰兒,這些嬰兒分屬不同的年代、種姓、國家、階層,彼此之間的生存境遇和命運遭際全然不同,但他們如星火燎原般遍布宋莊,共同組成了塞北大地的社會風貌和生活圖景。這是生命在空間上的延展。祖奶繼承了黃師傅的技術,為一代又一代人接生;其學徒鐘玉蘭繼承了祖奶的衣缽,后為知名的婦產科專家,將引領更多的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這是生命在時間上的延續。新生寓意著希望和光亮,祖奶不僅引領新生命的降臨,還使生命在時間和空間的雙重意義上獲得延伸,生生不息的不僅是個人生命,更是民族精神與希望。

    作為敘述者的祖奶已是一名百歲老人,無法自主行動,喪失言語表達能力,終日臥床依賴別人照料。小說的主線是躺在床上的祖奶對自己自出生以來的歲月的回憶和思考,這很容易讓人想起《追憶似水年華》中患有重度失眠癥的馬塞爾躺在床上對過往時光的回望。與馬塞爾相似,祖奶也通過回憶與時間對抗,在共計一天一夜的時間中將自己長達一個世紀的波瀾壯闊的一生在腦海中清晰勾勒。由于祖奶是站在人生邊上回望自己的過去,知曉過往所有事件的后續和結局,因此胡學文通過祖奶這一人物獲得了一種以全知全能的視角進行第一人稱敘述的頗具優勢的處理方式,它比第三人稱敘述具有更切膚的體驗,又擺脫了常與第一人稱敘述伴生的視角的局限性。這突出體現在祖奶按時間順序回憶起成為人生重大轉折點的事件時常常會插入來自暮年祖奶的感慨,如祖奶名氣大增后路遇土匪,土匪得知她是接生婆喬大梅也敬她三分,祖奶對自己的名氣不以為意,但“我并不知道,我不在意的事情,于白禮成而言,卻是一把刀子。插進身體里的刀子”①。此時的祖奶暫時跳出了漫長的回憶,站在當下的時間點表達著無法挽回的遺憾和痛惜。突然插入的來自暮年祖奶的感慨極易引起讀者對于后事的好奇,也為后文白禮成的突然出走作了鋪墊。

    祖奶不僅對于過去的事無法補救,也毫無改變現狀的能力。在副線中,暮年的祖奶依舊有著自由的思想和敏銳的聽覺,但行動和言語能力的喪失致使祖奶無法表達自己的態度,也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如祖奶得知孫子喬石頭買下垴包山是要為她搭建祖奶宮后氣憤至極,卻無法阻止喬石頭這一愚蠢的行為;祖奶在喬石頭赴約之際感受到了死神對于喬石頭的召喚,祖奶能夠以思想與死神對話,但肉身依舊受困于床榻,對于改變喬石頭的命運無能為力。祖奶既是小說的主人公,其思想自由肉身被禁錮的身體狀態又使其成為一個置身事外的敘述者。我們從祖奶的敘述中感受著時代的變遷與命運的無常,但這并不以祖奶的意志為轉移。這是對祖奶的精神折磨,作者也借此對世人強加給祖奶的光環進行了拆解——蕓蕓眾生存活于世上猶如螻蟻,不過滄海一粟。

    命運遭際中的時代印記

    《有生》的時間跨度長達百年,這一百年不只代表了祖奶的人生軌跡,還展現了中國社會百年間的風云變幻。《蛙》中的“姑姑”萬心以莫言的姑姑管貽蘭為原型,《有生》中的祖奶則來自于胡學文的虛構。在小說的后記中,胡學文坦言“祖奶是我虛構的人物”②,因此祖奶的后代以及由祖奶接生的后輩們也都來自作者的虛構。然而,胡學文將虛構的人物注入現實社會中,將個人命運的浮沉與時代變遷緊密相連,使人物的命運遭際帶有鮮明的時代印記,小說因而兼具傳奇性和傳記性。

    祖奶一生共養育了九位子女,包括四個兒子和五個女兒,除白花下落不明外均已早逝。在這些早逝的子代中,所有男性的去世均帶有鮮明的時代烙印。祖奶的大兒子李春長大后為德王侍衛,在隨德王逃離張家口時中彈身亡。小說中的德王指德穆楚克棟魯普親王,在七七事變后曾任偽蒙疆政府主席,任職期間常活動于宋莊所屬的張家口地帶。偽蒙疆政府為日本在侵華時期的傀儡政府之一③,因此李貴叔曾專程回鄉找祖奶,讓她去張家口的德王府找李春,勸其刺殺德王。二兒子李夏死于偽蒙疆政府的高粱軍的掃射。李春和李夏的遭際反映了中國20世紀上半葉內憂外患、社會動亂的局面。祖奶的三子和四子生于20世紀40年代末,成長于五六十年代。彼時的中國處于共和國建國初期,經歷著天災人禍,饑餓是每個百姓對于那個時代的最直觀的感受。因為饑餓,祖奶的三子喬秋靠吹噓自己吃飽、吃好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也因為饑餓,喬秋制造的大吃大喝的幻象被人們戳破,喬秋在摧毀了意志的饑餓的驅使下脹死在了土豆田里。在那個時代,因食不果腹而餓死的鄉民不計其數,喬秋卻因食用過多土豆而撐死。喬秋的死中帶有著深深的絕望和反抗,他死于身體和精神的雙重“饑餓”和對這種“饑餓”、對時代的不甘。祖奶的最后一個兒子喬冬一向勤懇敦厚、聽從公社指揮,甚至主動與身份復雜的母親劃清界限,最終作為公社的炸石工在修水庫時被雷管炸死。喬冬是社會主義建設探索時期為建設新中國而獻身的無數勞動人民的縮影,他的遭際能夠引起讀者對于人民公社化運動以及其時的道德倫理的反思。因此,喬秋和喬冬的命運顯示出新中國建設初期的曲折發展。春夏秋冬四位兄弟的命運遭際共同展現了20世紀的中國爭取民族獨立和社會建設的艱難歷程。

    作為一名接生婆,祖奶社會地位的變化亦可作為觀察時代變遷的一個視角。祖奶在20世紀20年代初開始接生,彼時的中國尚未進入現代醫學的發展階段,凋敝而落后的農村更是深受封建思想影響,比如,念咒語是祖奶接生時的一個重要環節。在產婦看來,接生婆的咒語并非一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而是具有神力,因而能夠讓自己的疼痛減輕,并且認為能讓咒語顯靈的祖奶是神仙。祖奶之后聲名遠揚不僅因其技藝高超,還緣于人們在口口相傳的過程中為祖奶的身世和接生過程注入了各種各樣的傳說,如“我前世是觀音的童子,我的那雙柳葉手也有神秘的注解和故事”④。這一時期的祖奶在世人眼中是人性與神性的結合,因此享有極高的社會地位,土匪遇到祖奶也要敬她三分。民國十年,政府準許察哈爾特區開墾牧地,許多來自遠方的蒙民請祖奶前去接生;日軍侵占張北期間,秉持人道主義精神的祖奶為日本少佐的夫人接生。祖奶的威望由此進一步提高,祖奶的喜錢足以解決全家人的溫飽。而20年后,祖奶因曾為日本女人接生受到批斗,地位一落千丈。作者并沒有用大量篇幅集中描寫祖奶受批斗的情形,而是讓祖奶在回憶其他事件時用三言兩語一筆帶過。如一直對祖奶為日本人接生記恨在心的劉春踢斷了祖奶一條肋骨,祖奶回憶此事也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劉春那一腳下了死力,必是積攢了20年的怨氣,他真是好記性”⑤。喬冬力圖和母親劃清界限,祖奶卻絲毫沒有慍怒,而是慨嘆“如果能洗刷他的恥辱,我愿意做任何事”⑥。人民公社時期,人們走進衛生院生育,不再求助于接生婆,但當遇到產婦難產,衛生院的醫生會派人喊祖奶去衛生院幫忙救助。祖奶在此強調了喊與請的區別,回想起過去遇到大戶人家臨產會由轎子或馬車專程接送,但祖奶“不在乎走路還是坐車,只要讓我接生,怎么都行”⑦。在祖奶心中,無論什么時刻,接生都是她最重要的使命,因此祖奶無論如何都不愿錯過每一個生命的降臨,也坦然接受子女和鄉鄰對她的不滿和疏離。站在人生邊上的祖奶以一種地母般的心性直面苦難,以波瀾不驚的態度回望命運的大起大落。盡管有時會出現情感的爆發,但多數時候祖奶在用輕描淡寫掩蓋內心難以撫平的傷痛,以冷靜克制的筆觸刻下時代的風起云涌。

    從結構上看,《有生》分為上下兩部,每部各十章,上部的奇數章節的主人公均為祖奶,偶數章節的主人公依次為如花、毛根、羅包、北風和喜鵲;下部的奇數章節與上部偶數章節的主人公相同,次序也保持一致,偶數章節以祖奶作主人公。這種整飭而精巧的結構使歷史與現實、個人與社會緊密聯結,既從歷時性角度聚焦于祖奶的一生,通過追憶祖奶百年人生中的興衰榮辱與命運鉤沉來完成一部具有史詩性的家族敘事;又從共時性角度為讀者展現了生活在當下且與祖奶有關的五個青年人各自的生活。他們是通過祖奶的接生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12000多個生靈中的五個獨立的個體,他們是“有生”的象征,他們與祖奶共同生活在宋莊,且都將祖奶奉若神明。胡學文將生于斯長于斯的五位青年人各自的生活經歷與精神困境穿插于祖奶追憶舊日的自述中,使讀者不時從回憶中抽離,回到現實情境,獲得一種時空交錯的對照感;也使作品的視野由祖奶個人及其家族擴展到整個宋莊,由祖奶出發但不局限于祖奶,而是對整個鄉村予以觀照,構成多角度、全方位、全過程的宏大敘事與史詩性記述。

    作為希望的生育

    在《有生》中,眾多人物陸續死去:祖奶痛失父母、兩任丈夫和八個兒女,小說的另外五位主人公中有四位也都經歷了至親離開人世,但小說依然以“有生”為題。“有生”意味著對于生命的渴望和追求,也意味著中華民族歷盡劫波而又生生不息。生育在小說中不僅代表著繁殖后代,還意味著生產新的希望,具有豐富的文化內蘊。

    祖奶既是接生婆,也有過九次生產的經歷。雖然距離第一次生育已經過了半個多世紀,但祖奶仍能清晰地回想起當時的感受:

    我從不嬌氣。手指被鐮刀和菜刀割破,哼都不哼。但分娩的痛遠非劃割可比,那是沒有盡頭的痛。先是如刀片削,一直削出森森的白骨。然后是剮,把附在骨上的肉剮得干干凈凈。接著是鉆,骨頭上遍布孔洞。最后是咬,鋒利的牙齒啃噬著孔洞的邊緣。這是初痛,能意識到的痛,是有形狀的痛,隨之而來的痛是沒有形狀沒有來路的,從四面八方,從每個毛孔往身體里滲。我終于忍不住,長呼短號,直至昏死過去。⑧

    胡學文用了“削”“剮”“鉆”“咬”四個動詞十分切膚地描述了祖奶分娩時的痛苦,用細膩而有層次的描摹將痛感具象化,令人觸目驚心,光是看到文字就會引起不適。但即便如此,祖奶還是接連生育,并在自己的五個孩子全部死去之后選擇和當時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男人于寶山生育更多的孩子。當時的祖奶“生育的欲望強烈而又瘋狂。那更像一場戰斗,沖鋒的號角已經吹響,我再沒有退路”⑨。在祖奶心中,生育代表著對死亡的反抗,祖奶通過孕育新生來獲得新的希望,以此表達對命運的不屈從。

    祖奶以生育對抗命運,而另外一些女性的命運被生育所支配。在《有生》中不乏癡迷于蓬勃的生命力的男人們。如羅包和他的父親都喜歡去馬場看馬配種的過程,他們在躁動的公馬和母馬身上感受到了原始而旺盛的生命力。從這個角度來看,無法生育的妻子麥香注定難以留住羅包的心。再如林月蓮的公爹認為鍘刀與動物一樣具有生命,因而用三只羊換了兩把無用的鍘刀且日日喂養。更為普遍的則是男人們對于生育一個男孩的渴望。正如費孝通所說:“生殖本是一種生物現象,但是為了要使每個出世的孩子都能有被育的機會,在人類里,這基本的生物現象,生殖,也受到了文化的干涉。”⑩胡學文在《有生》中書寫了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對于婚姻和女性命運的荼毒。對李二妮來說,擁有一個男孩既是公婆和丈夫趙進元的心愿,也是她在趙家穩固地位、樹立威望的唯一途徑。因此難產之后再也沒能生出男孩的二妮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遭遇了丈夫的家暴和出走,后又被丈夫賣去抵債。祖奶的大女兒李桃因為無法生育,在婆家受盡了冷眼和虐待,最終以自縊結束了自己短暫而苦難的一生。在被重男輕女思想牢牢束縛的文化環境下,不能生育男孩不僅造成婚姻和家庭的雙重破裂,被物化的女人們還面臨著被剝奪基本人權的悲劇命運。胡學文選取生育作為觀察社會的切入點,首先體現出他對于女性生存境遇的關注。生育本是夫妻雙方婚姻的結晶,卻要由女性獨自承擔身體與心理上的雙重折磨,甚至摧毀女性的一生。生育雖為一段生理上的過程,但極易受到重男輕女、母以子貴等畸形文化生態的影響,這種畸形文化生態對我們的思想觀念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人們往往受此支配卻習焉不察。胡學文聚焦于性沖動之外的引起生育的多重原因及其對于女性身體的支配,對生育現象背后的文化病癥進行反思。

    對于為何選擇接生婆作為《有生》的主人公,胡學文指出:“民間的傳奇人物很多,相比其他藝人,接生婆塵世的色彩更濃,更有故事,更能引發關于生命的思考。”11接生是祖奶為之奉獻一生的事業,祖奶將接生置于自己與家人的安危之上,究其原因,不僅是祖奶的責任心使然,還在于從事接生讓祖奶獲得了對于生命的感悟。在祖奶失去了自己的所有親人,準備上吊自盡時,來請祖奶接生者的腳步聲給祖奶帶來生的信念。事實上,祖奶之所以能夠獲得人們的尊崇和敬仰,既因為祖奶作為一名老練的接生婆有著高超的技藝和高尚的品德,也由于人們對于生育有著強烈的渴望。生命是萬物之本,人類對生命有著本能的敬畏之心,并通過生育子嗣孕育希望。祖奶在接生的過程中感受到了世人對于生命的期待和生命的來之不易,因此迎接新生成為祖奶歷經磨難仍然堅強活下去的動力。胡學文并沒有將祖奶直接塑造為一個拯救蒼生的女神或是一位飽經風霜的母親,而是讓祖奶的心性在對生命的體悟中不斷成長,祖奶通過接生既造福了萬千百姓,也成就了自己。有生即有希望,生命的延續使每一個個體對未來抱有期待,也讓我們的民族經歷了千難萬險卻依舊散發活力。

    注釋:

    ①④⑤⑥⑦⑧⑨胡學文:《有生》,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21年版,第527、281、795、910、899、197-198、839頁。

    ②胡學文:《我和祖奶——后記》,《有生》,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21年版,第941頁。

    ③陳宏:《末代皇帝溥儀與末代王爺德穆楚克棟魯普關系探究》,《大連大學學報》2018年第4期。

    ⑩費孝通:《鄉土中國》,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436頁。

    11郝瑩玉:《胡學文:深藏著文人柔軟的鄉愁》,《張家口日報》2021年1月20日。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