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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在小說向童話的漸進中,完成愛的接力
    來源:文學報 | 汪政  2021年10月25日09:56

    現在,許多從事成人文學創作的作家轉向或兼顧兒童文學創作。在我看來,這反映了整個社會對兒童的關注,對青少年成長與教育的關注,實際上是一種社會的進步。文學界這一創作生態的豐富與衍生表明,教育不僅僅是教育工作者的事情,而且還是全社會的事情。

    現代教育理念早已引入“參與者”的概念。也就是說,每一個社會成員都是教育的參與者,這樣,不僅教育資源得到了廣泛的引進與開掘,而且,全社會對教育的關心與關注的自覺性也得到了廣泛的提高,社會成員各自從不同的角度參與到了教育中。兒童文學本來就是教育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從教育的角度說,兒童文學作家可能更專業。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成人文學作家的加入其實起到了補充作用。相較而言,成人文學作家對社會現實的宏觀了解更廣泛和深入,對兒童成長的未來更熟悉,對社會思想的潮流也更關心。許多現象與問題看上去與兒童的聯系似乎不怎么密切,卻是人的成長中不可回避的問題。學校與家庭都是社會的一部分,教育問題有時就是社會問題,而社會問題同樣也是教育問題。所以,我主張成人文學與兒童文學的分界不要那么嚴格,更不必設置壁壘,跨界與融合才是大趨勢。

    成人文學作家從事兒童文學創作有其特色。就具體的作家作品而言,其題材與主題都與他們長期的思考、積累有很大的關系,比如葉廣芩作品中的北京文化,荊歌作品的江南文人氣質,楊志軍與動物書寫,裘山山與高原軍營,周曉楓的自然生態書寫等等都是如此。這些題材與主題對孩子們來說既新鮮又必要,更是我們的教育應該關注的方面。相對而言,在這支隊伍中,孫惠芬加入比較晚,她今年七月份出版的童話《多年蟻后》才是她的首部兒童文學作品。孫惠芬在成人文學創作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早已自成一家,這部《多年蟻后》看上去與她的成人創作差別很大,既不是我們已經熟悉的小說文體,也不是她擅長的鄉土題材,但如果仔細尋覓,依然可以看到這部作品與她以前創作的聯系。比如,她的《生死十日談》涉及的是心理問題,而她的《尋找張展》則可以說是一部成長小說。心理也罷,成長也罷,這些孫惠芬既往作品的創作都為她涉足兒童文學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甚至可以說,當她聚焦心理問題和中學生成長問題時,將孩子作為書寫對象,以孩子們習慣接受的文體進行創作就已經是必然的了。

    《多年蟻后》的敘事動力來源于小主人公童童身處城鄉接合部家庭的遭遇。父母離異,母親另嫁他人,而父親又要外出打工,他不得不與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自然而然的,這種情境之下孩子最容易產生的兩類心理與情感在童童身上也發生了,一是孤獨,一是對媽媽的思念。為了擺脫孤獨,也是為了填補媽媽離開后情感的失缺,童童與小區花園海棠樹下的小螞蟻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尤其與這個螞蟻家族的母親,也就是童話中的另一主人公“多年蟻后”成了無話不談的親密伙伴。當多年蟻后被童童有一天悄悄帶回家后,小說的敘事方向發生了轉移,從童童的故事變成了多年蟻后的故事,或者更準確地說,變成了多年蟻后敘述的包括多年蟻后在內的另一群角色的故事。相應地,作品由寫實風格一變而為虛構,由小說成為童話。

    我們在這個故事中認識了多年蟻后的媽媽,認識了蟬和蟬蛹,認識了海棠樹,認識了能治病救人的神奇紅帽小精靈,認識了老黃牛,也認識了“不一樣的老爺爺”和小四子……大地、天空、動物、植物和人一起演繹了一部動人的故事,完成了愛的接力,更詮釋了善良、愛心、奉獻與犧牲等基本樸素的道理。正是這神奇的故事將童童從孤獨與缺愛中解救了出來。他明白了許多的知識,懂得了許多的道理,還學會了思考與感受,他終于感受到了,他的媽媽一直沒有離開過他。“愛是宇宙中最偉大的力量,如果你能勇敢去愛、去相信,生命終歸會得到改變。”在孫惠芬看來,這些道理是孩子們應該知曉的,當他們剛剛接觸這個社會時,這些理念與價值是帶有原典意義的參照與方法。它們是作品的主題,也是作品中形象的性格內涵,是作品情節發生的內在邏輯,正是它們,成為作品故事與形象的豐富而深刻的意義注解。

    在我看來,孫惠芬一方面努力遵循兒童文學包括童話的藝術規律,一方面又調動和運用了自己豐富扎實的創作經驗。別看一本幾萬字的童話,卻有著強烈的現實關懷和豐富的社會內容。她將自己多年對社會現實的關注融入了作品,城鄉變遷、留守兒童、老年失養、代際隔閡以及生態環境等等都在作品中得到了反映。作品努力尊重兒童本位的思想,一切從兒童出發。作品反映的是兒童生活,觀察的是兒童的情感與心理,努力解決的是兒童成長中的價值選擇。作品竭力從兒童的趣味出發,將世界萬物人格化,同時又遵從各類物性,這樣,作品既做到了情節的奇異性,又讓孩子們覺得真實可信。作品對形象情感的開發尤其成功,無論是海棠樹還是螞蟻,無論是老牛還是蟬,它們都是那么善良、勇敢,富于愛心,作品為這些角色設計了一個又一個情感的高潮,不但感動了作品中的童童,也感動了作品外的讀者。

    兒童文學重要的美學原則之一是控制,道理講到什么程度,情感抒發到什么濃度,知識傳授到什么深度等等都大費周章。仔細觀察作品的情節安排,我們可以看到,為了有趣、吸引小讀者,同時又不增加孩子們閱讀的負擔,孫惠芬首先設計了大的主體故事框架,那就是愛的接力故事,同時,又將這個大故事安放于老姑奶奶也就是“我”與侄孫童童的對話中,讓童童自己來寫那個大故事。而在童童的“創作”中,敘述的主體又是在他與多年蟻后的對話中完成的。敘述中有敘述,故事中有故事,既有現實性、親和感,又有幻想性與陌生化,既顯得真實、連貫,又充滿懸念和期待。而從主體故事來看,作品在節奏上注意了控制,作品中的角色與形象既有自己的故事單元,又共處于一個整體中,既是一環一環,又環環相連,有分有合,行止有度。小讀者們閱讀起來,就有了不同階段的注意點與興奮點,而整體又能組合成一個大故事,拿得起又放得下。這確實不僅是故事如何布局的問題,也有對小讀者閱讀上的關懷。

    看來,對這第一部童話,孫惠芬是相當認真的,傾注了她的情感與心力,而不是隨隨便便的游戲客串。而認真、對孩子們負責,是一個為孩子寫作的作家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寫作倫理。

    (《多年蟻后》孫慧芬/著,接力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