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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濃郁的鄉土氣息 耐品的文學味道
    來源:文學報 | 韋葦  2021年09月26日08:36

    現如今,小河丁丁很算個人物了。在今天的兒童文學創作界,他更是個可觀的人物。他從湘南山間小鎮一戶尋常人家走出來的一個草根子弟,用了十來年的工夫,其作品就用自己獨特的“文學湘土味道”贏得了千千萬讀者,從而不由得兒童文學從業者不對他刮目相看,紛紛聚焦于他的“湘愁小說”,乃至于研究生都來專門研究他的作品,以成就自己的碩士論文。而贊賞他小說的文字,就更是頻頻見諸報章了。我這里說小河丁丁是個人物,或許更多的意思還在于,他始終是一個人的文學行走,他始終是一個人的文學堅持,用民間精神與鄉俗趣味為孩子們營造著獨特的書香。與他相伴隨的,只有燃燒在他自己心里的文學追求和文學夢想:寫出沈從文模樣的文學來。

    他一步一步為一類兒童小說開拓著前路;他一步一步走進兒童文學史。

    這樣的人物,本是無需我來為他精心培植出來的小說新成果贅作推介的。

    不過,當我讀完他的這部《龍船》,我發現小說里的人物、故事和構成人物、故事的情節及細節,全與我的童年生活經驗相疊合。所以,我一頁接一頁饒有興味地披覽小說的時候,親熟的氣息就濃濃地向我撲面而來。讀它,我的記憶庫之門被一重一重地打開。

    小河丁丁過去不怎么寫熱鬧故事。《龍船》卻一反常態,寫了有眾多鄉民熱心參與的端午龍舟賽事。小河丁丁過往小說那種志怪、傳奇色彩,在這部小說里倒也并沒有褪盡,但彌漫在小說里的氛圍,已經主要是鄉俗活動的熱鬧了。

    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物和故事最容易磁吸年輕的讀者。“賽龍舟”是孩子們熟悉的,可是出場的人物和環繞他們發生的故事,尤其解甲歸鄉的“老紅軍”這樣的人物和故事,是年輕讀者所陌生的。“戲”的“看頭”正是在這熟悉與陌生之間。讓孩子們感覺最陌生的情節,可能是為準備賽船時的兩次“偷”了。

    今天的孩子們已經很難理解,為什么打造新龍船所必不可少的龍骨木——椿木,非得是去偷來不可呢?為什么為了新造的龍船將來能賽贏對手,祈求龍船能“飛起來”,而需淋些雞血在做龍骨的椿木上,這取雞血的雞還非得是去偷呢?憑我的年紀,憑我的經歷,我就知道,這“偷”是必須的。這“偷”,是祖祖輩輩千百年的一種“講究”。只不過是在兒童文學里,小河丁丁把中國這一古老的鄉俗第一次結構進了自己的小說。雖然我的浙中鄉里與小河丁丁的湘南鄉里遙隔千里,但民俗卻是“千里同風”。我們這里,元宵迎龍燈,這扎“龍頭”需用的篾條,就必須到外村去“偷”。本來,竹林村村都有。但卻是,我們村非得到外村去“偷”,外村也非得到我們村來“偷”。這是喜偷。不但在砍了竹的竹樁上按規矩用石塊壓上個紅包(雪地里滴滴的紅,紅得格外顯眼),臨走時還需燃放一串鞭炮——要悄悄做的事,卻大肆張揚,這不是辦喜事的做法嗎!小河丁丁寫到端午龍舟競渡活動,就一定得從打造龍舟開始,于是順理成章寫到“偷椿木”“偷雞”兩個游戲性環節。端午賽龍舟,一年一度,非同尋常,其中寄托著一年的念想,于是必須用“偷”的非常方式突破常規,以求賽事在第一步上就討到個彩頭。“偷”的這一套舉動,亟富儀式感,也亟富喜慶感,還亟富刺激感。這種民族民間意涵非常淵深的傳統習俗,它是龍舟賽事的不可分割的有機組成部分,寄蘊著對勝利、榮耀的想象。小河丁丁在自己小說里呈現出這種古老鄉俗,才使《龍船》的根深深扎進了中華民族的沃壤,也保留下一份非物質的歷史精神遺存——正是這樣的一類記憶,使我們的民族文化迥然區別于西方民族文化,說明中華文明放置于世界各類文明中,在淵源上就具有無可爭議的獨立性。

    小河丁丁的這部小說,一定程度上離開了《嗩吶王》《蔥王》之類鄉俗加傳奇的小說路數和模式。小說語言的民間文學化和方言化倒一仍昔往,而接地氣之外卻在新小說里更加了他此前小說里所欠缺的當今現實人間煙火味。顯然,這是小河丁丁的有意為之。那么,這是否預示著小河丁丁的創作道路上,將從此“易轍”了呢?

    “小河丁丁一個人的文學行走”更鮮明地體現在他的文學語言上。他鄉土,又不是趙樹理式的純鄉土;他的語言倒頗得汪曾祺的神韻,卻到底又缺些汪曾祺那樣的古文學功底和修養;他悉心追慕沈從文,卻畢竟沈從文是現代文學人,而小河丁丁是當代文學人。他的語言確是活用了的鄉土語言,并且由于不間斷甚至無休止的文學創作勞動,已經形成了一套純屬于他一個人的、以雅致方式提煉民間口語的本領。小河丁丁式的語言,已經是小河丁丁文學本色、文學底色的一部分。于是十分難能可貴的,他干凈徹底的排除了學生腔和書齋腔,排除了世面上大面積泛在的通暢卻無味。

    水性好的在潭心劈波斬浪,水性差的在潭邊淺水玩玩。實在不敢下水的,就坐在岸邊石頭上,或者船頭,用腳打水。滿潭水聲、笑聲、叫嚷聲,滿潭夕陽霞影。

    這樣的文學語言,在我的閱讀范圍里,所見不多。

    汪曾祺經常被人引用的一句話,說“寫小說就是寫語言”。實在地說,小河丁丁早早就引起我的重視,也就是因為汪曾祺一語道破的這個小說創作真諦。所以,小河丁丁要我為他的新作說幾句話時,我遂想到了汪曾祺的這句經典名言,也便一口允諾了。

    我曾經,午夜時分,應是后半夜兩點過了,一個人攬衣起床,就沱江邊的石級默坐。面對月光下逝水的粼粼,仿佛誰不經意間在我眼前撒下一灘碎銀……我不該明天就離開!全鳳凰的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夢鄉里,唯我,獨自一人,寂寂地,與沱江惜別依依。現在,小河丁丁讓我作為第一個讀者,讀他娓娓敘來的發生在湘南沱江邊的故事,我想說的話自然還有許多,不過首先想到要說的,也就大致是以上這些了。

    (《龍船》小河丁丁/著,少年兒童出版社,本文為作品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