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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爸爸的菜譜》:城市化進程中的父輩心靈史
    來源:中華讀書報 | 周聰  2021年09月01日07:10

    《爸爸的菜譜》,張吉宙/著,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2021年7月第一版,30.00元

    從孩子谷雨的視角著筆,力圖重構父輩們的生活軌跡,并探討這一群體在時代變遷中的命運和精神品格。

    如何書寫父親?這是文學作品中不可回避的命題,事實上,在眾多關于父親書寫的作品中,存在著許許多多性格迥異的父親形象。張吉宙的《爸爸的菜譜》另辟蹊徑,以菜譜為依托,從孩子谷雨的視角著筆,力圖重構父輩們的生活軌跡,并探討這一群體在時代變遷中的命運和精神品格,這無疑是頗有挑戰性的敘事探索。在我看來,《爸爸的菜譜》是一部父輩的生活片段實錄,在那一份看似紛繁誘人的菜譜背后,實則隱含著父親的愛情史,父輩們離開鄉村走向城市的打工史,以及在城市化進程中個體的心靈史。

    在《爸爸的菜譜》中,存在著多重的敘述聲音。以谷常豐與林霞的愛情史為例,在第一章《故事里的菜》中,谷常豐自己生動地講述了“槐花清蒸魚”的故事,共抓一條魚的經歷讓愛情的起點平添了一絲青梅竹馬的意味;在第七章《野餛飩》中,谷常豐與林霞的愛情故事是圍繞野餛飩展開的,二人常去光顧老城區挑著擔子賣餛飩的商販,這段描寫充滿了生活的真實感,二人樂在其中;在第十一章《沽河》中,蘭姑對這段愛情的敘述是站在林霞的立場進行的,谷常豐離開農村后,林霞根據一封信去琴島尋覓愛人終成眷屬的故事,充滿了浪漫和詩意色彩;在第十二章《螢火蟲》中,老馬對谷常豐和林霞城市琴島相遇的情景進行了慢鏡頭再現,正在二樓掄大錘的谷常豐,在中山路偶然間看見了林霞的身影,激動得從二樓跳下去,一腳踩在了大鐵釘上,這次相見充滿了戲劇性。在谷常豐的重述與蘭姑、老馬等人的補充敘述下,在谷雨的聆聽和關注下,多重的敘述聲音相互交織、互為補充,谷常豐與林霞的愛情史才變得完整和血肉豐滿。

    從小說的敘事上來看,小說的前半部分是圍繞琴島生活或曰城市經驗展開的,在第十章《呼嘯的高鐵》中,谷雨與白露出逃琴島前往東莊是重要的敘事轉折點。換句話說,谷雨去東莊尋找脂魚,成為后半部分小說重要的敘事推力:一方面,它是《爸爸的菜譜》后半部分的邏輯支撐,也是重返父輩生活的外在表征之一;另一方面,尋找脂魚為鄉村經驗的注入提供了可能性,鄉村生活的書寫豐富了整部作品的藝術感染力。谷雨與白露前往東莊,才會有小說后半部分沽河打魚、窩棚外追螢火蟲、雪后田野上采芹芽等情節的出現,這些充滿詩意的生活場景讓谷雨和白露流連忘返。體驗那些遠去的、緩慢的、遠離城市喧囂的生活方式,更加堅定了谷雨對父輩生活的找尋。在作者的敘述中,我們能察覺出他對中國古代話本、評書的文體資源的借鑒,比如老馬的講述就是一種典型的說書模式,老馬深得《閱微草堂筆記》《夜雨秋燈錄》《水滸傳》《楊家將》等文學作品的熏陶,宛若說書人一般,開口便是文章,“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想當年,這里還是一片筒子樓”(第一章《佛跳墻》),這種話語方式是老馬的拿手好戲,他像是一位說書先生樣復述著工友們的人生經歷。再如《臺風》一章中,小木匠在送谷雨和媽媽去海岸上時,對宋太祖的描述:“宋太祖這人武功高強,粗獷豪放,重情重義,不愧是一條好漢。”小木匠的話語表達明顯受到了老馬的影響。

    回到小說的標題《爸爸的菜譜》,在菜譜上,我們可以看到如下的菜名:佛跳墻,野餛飩,脂魚餃子,瓤子餅,頂黃菠菜,雪底芹芽,冰雪鯽魚湯,二十四橋明月夜,豆面燈。菜肴只是一種依托,一種憑借,情懷與生活的質感才是谷雨內心真正追逐之所在。正如小說中的名言:“熬的是乾坤,煮的是歲月,吃的是情懷。”谷雨竭盡所能試圖做出菜譜上所有的菜,內驅力就是要重返父輩的生活,實現精神上的尋父之旅。從第十章到第十五章,小說都是圍繞尋找脂魚展開的。谷雨帶著白露回到了老家東莊,在老馬的幫助下去沽河打魚,脂魚因為環境的惡化早已成了稀缺之物,后來,谷雨又去沽河入海口尋找脂魚,也無疾而終。脂魚成為谷雨重返父輩精神生活的重要阻礙,在現實面前,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谷雨也義無反顧。值得注意的是,在四處尋覓均告失敗后,谷雨的內心補償轉移到了“雪底芹芽”這道菜上來。相對于脂魚而言,尋找到芹芽的概率更大。在第是九章《雪底芹芽》中,以雪底芹芽之名,老馬、小木匠、宋太祖、王大錘、谷常豐實現了團聚,谷常豐在二十年后吃上了雪底芹芽,這是對過往歲月的深切懷念,在消逝的傳統中,雪底芹芽的出現頗具儀式感。谷雨以自己的不懈努力,讓溫馨的父輩生活得以重現,在一片祥和聲中,谷常豐的身體也逐漸恢復了,來自谷雨精神上的慰藉功不可沒。

    在《爸爸的菜譜》中,《水邊的阿迪麗娜》與“為人民服務”的搪瓷缸子,暗示出父輩們所處的時代背景。而白露的爺爺,也就是王大錘們眼中的白老頭,這一形象的建構體現出父輩們生活重構的力不從心。白露的父親在一次追擊逃犯的過程中英勇犧牲了,喪子心痛,爺爺選擇了離家出走,靠四處撿垃圾為生。在白露心中,父親的形象是不完整的,她只有把對父親的思念深藏心中。而白露父親的去世,導致了爺爺形象建構的坍塌。爺爺的形象與撿垃圾、疾病等糾纏在一起,乃至在王大錘的微信里,也只是稱呼這個父輩為“白老頭”,這些都顯示出父輩形象建構的無力感。也就是說,谷雨和白露同時呈現出父輩形象建構的兩種維度,不論是血肉豐滿、生命力堅強的父輩,抑或是失語的、落魄的、充滿不確定性的父輩,都是小說中人物敘述的結果。從這個層面上來看,重構父輩們生活的可能性,依舊是一條充滿變數和未知的旅途,張吉宙的寫作,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探索,一種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