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毛毛——”伴隨著人類小蘭的一聲叫喊和急促的剎車聲，小狗毛毛倒在了血泊里。

法國動畫《馬茹娜的非凡旅程》講述了一只流浪狗的一生。這是一只出生不久就被人類遺棄的小狗，它曾陪伴懷才不遇的特技演員追逐夢想，幫助辛勞工作的建筑工人消除煩惱，還曾陪伴叛逆的單親家庭女孩溫暖成長。小九、安娜、莎哈、毛毛……她頻頻更換名字，像丟失地址的信件一樣在各地流轉。她的一生被人類珍惜又丟棄，直到生命在一場意外中戛然而止。

《馬茹娜的非凡旅程》由法國動畫紀錄片導演安卡·達米安執導，在第29屆昂西國際動畫節獲得長片動畫水晶獎的提名。在影片中，小狗希望一成不變，但人類卻恰恰相反。他們永遠在追尋自己沒有的東西——“夢想”，而小狗卻稱之為——“不知道如何快樂”。

這個略帶傷感的故事使用了頗具特色的動畫表現手法。影片的原動畫設計靈活多變，當小狗倒在血泊里，川流不息的車輛連接成一條條迅速運動的曲線，恰當地表達了小蘭和小狗已處于一個無助的獨立空間；特技演員馬諾的服裝上裝飾著條紋，他在旋轉和跳躍時，衣服上的條紋就像散開的彩帶一般環繞著他的身體。此外，在影片中被精神障礙困擾的老奶奶病情發作時，她清晰的五官會突然變成一團亂線；而當老奶奶神志不清時，她臉上的五官也被擦去，變成一堆毫無邏輯的臆想符號。

令人欣慰的是，《馬茹娜的非凡旅程》在頗具實驗性的畫風和精彩的故事之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平衡。動畫長片擁有情節跌宕的故事，但是美術風格往往相對保守；實驗動畫具有奔放大膽的藝術形式，卻缺少把控嚴謹的整體性故事結構。《馬茹娜的非凡旅程》做到了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結合，影片出現的每一種大膽的動畫形式都有它所對應的含義。例如在特技演員馬諾被月亮馬戲團的人看中并提供了豐厚待遇這一段落中，馬諾因為拒絕了這個機會而懊惱不已；在表現馬諾的沮喪時，導演將特技演員的身體輪廓做了動畫的變形處理，將他沮喪至極的樣子外化成癱倒在馬路上的線條，馬諾的失落由此被表現得淋漓盡致。在建筑工地生活的段落中，小狗一直擔心主人會將它拋棄；因此在一個幻想的段落中，小狗看到兩旁蓋好的房子不斷地向中間擠壓，這些龐大的建筑物讓它所處的空間越來越逼仄，直到將它擠得無法喘息。在老爺爺突發疾病倒地不起的段落中，動畫師也大膽地使用了老爺爺靈魂出竅、從螺旋樓梯邁向天國的意象化動畫設計。

在看過這一傷感的故事后，小狗的不幸遭遇總令人聯想到人類自己。小狗渴望不變的生活、穩定的關系、持久的情感；人類追求的則是豐富的生活、變化的關系、新鮮的情感……那些曾經被我們看重的人和事，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生活的變化變得一文不值——或者說，起碼不再那么重要。

我們理所當然地稱之為長大或者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