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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作為奧德修斯的蔡國強 不僅是還鄉
    來源:北京青年報 | 林潔  2021年02月05日08:20
    關鍵詞:蔡國強

    在故宮博物院午門展廳舉辦的蔡國強藝術展有個白話式的名稱《遠行與歸來》,它的英文名字《Odyssey and Homecoming》則更惹人聯想。考慮到策展人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曾撰寫并主持BBC紀錄片《藝術的力量》《文明2》的西蒙·沙瑪爵士,所以這個展覽名字應該先有英文,再有中文。

    在牛津詞典中,“Odyssey”的意思是“艱苦的跋涉、漫長而充滿風險的歷程”,詞源來自古希臘《荷馬史詩》中的《奧德賽》——講述奧德修斯在特洛伊戰爭后輾轉十年終于返回家園的歷險記,“Homecoming”則強調的是長時間離家后的回家,從英語語義中可以讀出這個展覽更豐富的層次。

    遠行:通過爆破經典致敬大師

    展覽包括四個部分,分布在四個展廳。第一部分是在西雁翅樓的《遠行》,是藝術家近年“一個人的西方藝術史之旅”項目的集萃回顧,有在西班牙普拉多美術館、俄羅斯普希金造型藝術博物館、佛羅倫薩烏菲齊美術館、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意大利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龐貝考古遺址、法國格拉內博物館等世界重要藝術機構展出的作品。這些作品當時都是接受館方邀請,基于與當地歷史、文化和藝術的對話,現場爆破創作,此次展出的都是作為爆破成果的火藥畫。

    在烏菲齊美術館,他研究米開朗琪羅、達·芬奇和拉斐爾的銀尖筆技法,以此為靈感開發“仿銀尖筆作畫技法”,用刀片刻畫圖片,撒上火藥,爆破后的火藥能量透過刻縫烙進畫布,形成細密的痕跡,因此有了與波提切利的對話,表現其名作《春》中花神的《烏菲齊研究:花神第三號》。

    在古根海姆博物館,他首次嘗試將火藥夾在玻璃和鏡子之間,通過爆破現代藝術大師弗朗茲·克萊恩、康定斯基、羅斯科和伊夫·克萊因等的仿作,仿佛呈現大師杰作的幻影。

    他行走在塞尚的家鄉圣維克多山,探索塞尚曾經凝視的景色,為法國格拉內博物館創作作品《路上》,與塞尚隔空對話;他去西班牙追尋對他具有啟蒙意義的格列柯,以火藥爆破體會格列柯的繪畫技法,尤其是對色彩、光影和能量流動的表現……

    看完《遠行》,走出西雁翅樓,在走向下一個展廳的路上,我和朋友交流,《遠行》是蔡國強對于西方藝術史的致敬,這些作品都是在西方國家的博物館或美術館現場創作,而中國文化是蔡國強的文化母體,是不是要對中國文化致敬?在故宮做展覽,是不是要在故宮現場創作一件作品?

    歸來:奧德修斯回到火藥的故鄉

    沒想到走入午門正樓展廳,展覽第二部分即是《歸來》。回歸中國文化與精神,回到養育他的大地與母體,展廳中展出了麻紙、絲綢等不同媒材的火藥繪畫,傳遞出中華文化的磅礴氣勢。最壯觀的莫過于巨幅作品《柏風》,以黃帝陵的柏樹為靈感,作品由長短不一的導火線和粗細搭配的火藥爆破一氣呵成,象征長生、堅韌不屈,懸掛在空中的數只瓷鳥也經火藥爆破而成,亦是象征生命力頑強吧!

    展覽的第三部分,是展中展《媒材的遠行》,由洛杉磯蓋蒂文物保護研究院策劃,這家研究院自2016年起對蔡國強作品中的媒材和創作方法展開研究,分析作品的化學和物理組成,研究作品保存與修復的方法,本次展覽即是部分研究成果的呈現。雖然蔡國強對于火藥通過長年運用肯定形成了一些熟練和規范的使用方法,但創作中一定有很多偶然性和不可預見性。蓋蒂院的研究,可以說是把對歐洲文藝復興繪畫修復、中國古代繪畫鑒定的做法用在了蔡國強作品上,作為一名在世藝術家真可說是殊榮加身了。另外,蔡國強創作更看重的是瞬間爆發,而科學研究要解答的問題是作品保存時間有多長、修復的可能性如何,也就是考慮永恒、藝術和科學的角度,可謂殊異。

    第四個展廳位于東雁翅樓,包括兩部分作品,一部分是《遠行》展的大幅作品,另一部分是蔡國強為慶祝紫禁城建成600年創作的《夢游紫禁城》作品群,這也滿足了我之前的期待。這組作品位于展廳的最深處,堪稱壓軸之作,墻上懸掛著一幅彩色火藥畫,地上則是由泉州工匠雕刻、經過煙花洗禮的漢白玉紫禁城宮殿,另有一臺設備可以觀看VR短片,隨藝術家夢回紫禁城。

    蔡國強爆破的瞬時沖擊力創造了一個場域,因此同步觀看是最精彩的。而此次故宮的展覽是靜態展,且大部分是舊作回顧,其實這樣做挺難的,但展覽中的文字和視頻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通過視頻中的影像記錄讓觀眾跟隨蔡國強的足跡縱橫西方藝術史,文字雖不多,但精到、點題,闡述作者創作背景、歷程、構思、觀念等,幫助觀眾不僅看畫,而且讀出畫的精神。

    對話:見證野蠻生長的力量

    展覽中還有兩個部分特別出彩,有一整面墻是“蔡國強對話指南:九十九個項目和關鍵詞”,這份指南,包括以世界地圖的方式呈現藝術家創作展覽活動的“足跡”,以年代為序列出在世界各地上百個項目構成的“年表”,以及勾勒其藝術追求和特征的幾十個“關鍵詞”。另一整面墻,掛著大約80件蔡國強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創作的水彩、油畫等小品,旁邊的文字介紹,按姓氏拼音順序排列了影響蔡國強藝術成長的畫家、老師、工匠和他在西方藝術史之旅中對話的先輩大師,如畢加索、波洛克、波提切利、達·芬奇、達庫寧、德加、凡·高、高更、格列柯、戈雅、關良、黃公望、賈科梅蒂、康定斯基、林風眠、魯本斯、羅斯科、馬列維奇、莫奈、倪瓚、齊白石、塞尚、委拉斯凱茲、提香、吳冠中等,以及他受到的來自古代石窟,太古時期的巖石壁畫、巫術、年畫,泉州民間玻璃畫、漆畫、石雕、木雕、木偶、戲曲,永樂宮壁畫,敦煌壁畫,墨西哥壁畫運動等的影響,從中更可以體會藝術家的態度,“把自己作為全人類文化遺產的繼承者,所有文化的先輩大師都可以當成自己的前輩,歸根到底是在不同文化時空里喂養自己”,感受到他強大的學習力。

    其實,與其說我從蔡國強身上看到學習力,還不如說看到一種野蠻生長的力量,把走過的路、經歷的生活、周圍的人、看過的畫等等都消化吸收到他自己的系統里;強壯的原始力,驅使他持續20多年不放棄,終于做成宛如人類登上外星球般美妙的《天梯》。

    《遠行與歸來(Odyssey and Homecoming)》,與奧德修斯十年歷險只是要回家不同,蔡國強的旅程,是不斷地學習和成長、不斷地突破和拓展,把自己跟更大的世界融為一體,就像他自己所說,“不是簡單的向西遠行,向東回歸”“遠行也是尋找更大的故鄉,和古今中外的更多先輩相遇,通過他們尋找共同的遠方”,對他而言,“在家、遠方之間并無非此即彼的選擇”。

    1986年,蔡國強在故宮師友的幫助下赴日,34年后,帶著他在世界藝術史中旅行與對話的心得,回到了故宮。從這個展覽中,既可以看到作為“艱苦跋涉、漫長而充滿風險的歷程”語義的奧德賽,也可以看到奧德修斯的性格面。《奧德賽》譯者王煥生曾說,奧德修斯的性格是堅毅、多智的,熱愛故鄉、熱愛家園,透過作品,這似乎在蔡國強身上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