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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我們終將從鮑勃·迪倫這所學院畢業
    來源:文藝報 | 劉紹禹  2020年11月04日08:28
    關鍵詞:鮑勃·迪倫

    今年6月,美國最傳奇的音樂人之一,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鮑勃·迪倫的首個視覺作品回顧展“光/譜 鮑勃·迪倫”(Retrospectrum Bob Dylan)在北京今日美術館開幕。與此同時,太合音樂集團與Indie Works集結了六組代表現今華語中堅力量的音樂人,對鮑勃·迪倫的6首經典作品進行致敬翻唱。

    他們的翻唱在原作基礎上,進行了最符合自身表達風格的演繹,因此這6首歌曲既是對鮑勃·迪倫音樂根源與杰出成就的重現,也是這六組音樂人在此時此刻各自對“經典在未來的樣子”的理解,他們用演繹的方式思考美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民謠搖滾樣式的原曲,和我們如今的文化潮流、制作科技遇到一起時,會迸出怎樣的火花。

    第一首是P.K.14樂隊主唱楊海崧翻唱的《答案在風中飄蕩》(Blowing in the Wind)。這首歌是鮑勃·迪倫真正的成名作,他在1963年新港音樂節上,與“民謠女皇”瓊·貝茲合唱這首歌,引發巨大轟動,并收入同年他一舉成名的經典專輯《放任自流的鮑勃·迪倫》,成為當時民謠音樂的“圣歌”。鮑勃·迪倫的橫空出世,在于他這首歌絕非讓所有人都聽起來“舒心”,而是將當時美國工業城鎮經濟凋敝、人們失業失望又無可奈何的現實,不加任何回避娓娓道來。他在后來的自傳中說,“我的歌并不友善,也不圓潤順滑。”

    而一直用后朋和噪音搖滾構建當代城市圖景的楊海崧,與鮑勃·迪倫這首“無答案的答案”狹路相逢,結果就是專輯中的首曲。楊海崧低沉、舒緩的演唱背后有一種訴不盡的痛愴,鋒利的吉他聲響則一直在他身旁,最后連吉他也像是有無限的惆悵想要傾訴,這時鮑勃·迪倫早期歌曲中標志性的口琴聲又同時響起來,像是洞穿黑色暴雨的一束光。

    接下來是梁曉雪翻唱的《時代在變》(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這首歌的同名專輯是鮑勃·迪倫最有名的“抗議專輯”,灰黑色的封面上是他倔強的臉,眼睛看著下方,因為這首歌發行后,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小看鮑勃·迪倫了,同時也是他所代表的普通人在當時飽含屈辱、充滿憤怒的寫照。鮑勃·迪倫在這首歌里建立了日后所有歌曲的結構:用短促甚至瑣碎的一個個單句詞語,洋洋灑灑鋪滿全曲,他的“意見”全部由“意象”來折射。20出頭的鮑勃·迪倫是一個瘦弱、蒼白、說話柔聲細語的金童,但唱腔中總是帶著一種凝結力極強的混不吝和浪子天涯、旁若無人的野性。

    梁曉雪的翻唱是將鮑勃·迪倫唱腔里這個特質還原得最像的一首,他過去的歌曲中一直都有迪倫所重新發明的這種民謠精髓。這首翻唱是6首里面最“形似”的,梁曉雪掌握了民謠的魂魄,讓美國五六十年代根源民謠成功“還魂”。

    刺猬樂隊翻唱了《像一塊滾石》(Like a Rolling Stone),鮑勃·迪倫說他當時不確定以前收音機里曾放過這樣的歌。于是,它成了美國流行音樂史上最獨特的歌之一,也是鮑勃從民謠歌手向搖滾歌手、從單人木吉他口琴演奏向搖滾樂隊轉型的標志。這首歌似乎在講所有中產階級的自命不凡,都終將因為財產的流失而消失殆盡,是一個充滿對立和假設的故事,諷刺“你終將像一塊石頭一樣,變成無名之輩”。

    這首歌的尖銳和它關于人、財產、地位的階級預言,被刺猬樂隊用略帶朋克風格的翻唱重新演繹出來,讓它是歌謠的同時,又是“反歌謠”的,子健、石璐此起彼伏的吶喊,加上鼓的重擊,讓這首歌詞內容以預設災難為主的“危言”,變得更加狂野。所有因不平等而產生的傲慢一定會倒塌,鮑勃·迪倫的歌常常是在不被認同下的反擊,這也是刺猬樂隊一直以來追逐的搖滾樂精神。而且鮑勃的歌全是刺,他又何嘗不是一只無家可歸的“刺猬”呢?

    《永遠年輕》(Forever Young)發表于1974年,距鮑勃·迪倫坐“灰狗巴士”離開自己的故鄉明尼蘇達的希賓來到紐約格林威治村已有10年,他說自己的故鄉是一個地圖上找不到,平淡到甚至沒有規則讓你去違背的地方。格林威治村藝術家們的活動,在60年代初為美國的青年波西米亞文化、反戰精神定下基調,影響力至今不散。面孔樂隊所在的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中國搖滾輝煌時期,同樣是一段值得尊敬的歷史。鮑勃·迪倫這首歌在曲風和表達上,都揮別了他20出頭時最擅用的反諷和原聲民謠吉他,加強了貝斯和鼓在全曲中的分量,摘用圣經中的詞句為年輕人祝福,祈愿忙碌、勇敢的一代人獲得護佑,他的演唱也不再是從前的“密集轟炸”,轉為從容舒緩。

    面孔樂隊的翻唱以堅定的鼓點開始,是他們樂隊基因里80年代長發金屬的健朗,陳輝的演唱依舊高昂,具有穿透力,唱出了這首歌“圣”的感覺,兩分二十秒開始的吉他solo全曲帶入高潮,有金屬樂隊一貫的炫技和灑脫感。面孔的這首翻唱,是把原曲完全納入自己風格中,且為此創作了全新的編曲和solo,是6首歌里最“跨界”的一首,是非常成功的改編。

    瓊·貝茲回憶起年輕的鮑勃·迪倫時說:“只要看到鮑勃演唱,我就會原諒一切。他的魅力我從沒在別人身上見到過,之前沒有,之后也沒有,還有那些歌的美妙。”《敲響天堂之門》(Knockin' On Heaven's Door)毫無疑問是鮑勃·迪倫最美妙的歌了,他不僅是“另一種音樂”的發明者,也是才華曠古難尋的詞作者。這首歌詞往復的結構,用詞的詞韻,吐詞時的遲疑、懊悔,為這首歌帶來一股挽歌氣質和圣潔。雖然起先是鮑勃為自己參演的西部片而作,歌的內容是片中主角的死亡,但后來被人們挖掘出反戰意味后,也成為20世紀最有名的反戰歌曲之一。

    老狼的歌聲一直是中國最純凈的聲音,這首憂傷、疲倦的歌,經老狼的演繹,歌中將逝之人的靈魂上升穿過一層層的云、一次次敲天堂的門,又多了一份對理想的向往,是中國90年代和美國六七十年代,兩種青年文化對過往創傷的探索和對美好的希冀融匯在一起的結果。歌中吉他和鋼琴盤桓交織在一起,點綴老狼的歌唱,結尾的童聲念詞來自老狼的孩子橄欖,這是一首美麗、自然、對未來充滿寄語的歌。

    鮑勃·迪倫年輕時曾有許多外號,其中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霓虹燈蘭波”,稱他是現代城市時尚版的象征主義詩人。Click#15的青春律動與時尚也是不折不扣的“霓虹燈蘭波”。主唱Ricky翻唱的《地下鄉愁藍調》(Subterranean Homesick Blues),是鮑勃·迪倫在1965年的轉型之作,這首歌代表著他從原聲吉他單人民謠,轉為以樂隊伴奏為主、節奏更猛烈的電吉他搖滾風格,在發行之初和巡演路上一直遭到歌迷爭議,認為他背叛了尼龍吉他。鮑勃當然不屑于原地踏步,時代變了,事情多了,歌當然也要變,人不可能永遠只用一套東西來面對流動的時間。

    Ricky風格中的飽滿、多彩,和這首歌快速的節奏、超量的歌詞十分契合,搖滾化的迪倫、有話可說的迪倫,造成他不可阻擋的攻擊性,被Ricky用鮮明的funk樂調演繹出更加符合中國現在的時尚味道,同時也證明鮑勃的歌可以活在任何年代,這是一次鮮活的致敬。

    鮑勃·迪倫的歌是一種距離觀眾很近的音樂,而手稿原作展也是距離觀眾很近的一種展覽。他的作品緊貼大眾,為苦難和不公發聲,他所有的歌、詩、演出、畫作,也都是一次藝術嘗試,“手工感”在他的藝術中體現得尤為明顯,觀眾能從他作品中看到“操作過程”。這6首翻唱作品,同樣是一次具有行動價值的計劃,在翻唱的過程中再次提醒人們鮑勃·迪倫原作的魅力,也是一次并不遙遠的隔空對話,思索經典在當代的樣貌還可能是怎樣的。

    今日美術館這次《光/譜 鮑勃·迪倫》回顧展,是距離最近、細節最清晰的明星呈現,是回顧,也是重申。記錄性展覽在于“事后總結”、“反復重現”,和這次翻唱一道,讓觀眾、聽眾,和原作最終聯系起來,2020年的北京與60年代格林尼治村及整個民謠文化,其間在時間和地理上的距離仿佛不再存在。而這六組翻唱音樂人,和我們一樣,都是鮑勃的聆聽者,我們終將都會從鮑勃·迪倫這所學院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