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寓理的智利動畫短片
今年恰逢中國和智利建交50周年。雖然大量紀念活動因疫情取消，但受益于全球播客和數字化內容的發展，雙方憑借互聯網的優勢開拓了網絡資源，搭建了線上文化交流的橋梁。
這期間智利政府鼓勵文化藝術界開通在線訪問網站，各大博物館和文化中心加入線上活動，其中“中波”虛擬平臺收錄了智利主要的影視資源，如獲獎影片《水的記憶》《葛洛莉亞》《王子》《普通女人》，動畫片《熊的故事》及各類紀錄片、短片等。這一平臺不僅為智利本國人民，也為世界各國人民了解智利影視文化開了一扇窗。
2016年，智利導演加布里埃爾·奧索里奧·巴爾加斯憑借《熊的故事》一舉獲得第88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動畫短片獎，由此引發人們對智利電影尤其是動畫短片的關注。探尋智利動畫短片市場，發現這里蘊藏著一片佳作沃土。單從智利電影百科網站的動畫片片庫就可搜索到20世紀和21世紀的百部片源。其涉及內容主題繁多，有童趣搞笑、冒險奇幻、科普知識類，也有情感、勵志、教育類等。
《熊的故事》就是一部揭露社會隱秘歷史、暴露人心柔軟角落、催人淚下的短片。如果說《熊的故事》讓人們看到人間社會的冷暖，時代政治的悲歡，個人命運的孤苦、迷茫和彷徨，以及人們歷經社會變故后向往家庭溫暖和幸福生活的種種復雜的人類情感，那么創作于《熊的故事》前后的兩部愛情短片《禮物》和《從頭來過》則以清晰明了、簡單直白的敘述還原了人類愛情悲歡離合的常態，道明了保持愛情地久天長的真諦。兩部短片分別以巧妙清新的平面手繪動畫和色彩飽滿、人物鮮活的CG動畫，以無聲和有聲兩種方式呈現了兩個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禮物》中的情侶曾海誓山盟，男人掏出真心送給女人做禮物，二人形影不離、親密無間。然而外界的干擾、貪心和攀比，習慣與性格的差異讓他們漸行漸遠，失望、冷落、抱怨、委屈、誤解逐漸吞噬了男人交付的真心，女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被掏空心的男人。受到傷害的男人不敢再愛，直到另一個女人的出現，她用善良和真心擦拭男人的傷痕，用愛慢慢安撫溫暖他冰冷的軀殼，一步步靠近蜷縮身軀的男人，又將自己的真心分他一半，此時的男人站起身來，與女人相視一笑，緊緊擁抱在一起。寥寥幾筆的勾勒、簡單的白描和無聲的演繹卻讓我們明白了愛情的真諦，它不是單方的付出和討好，而是雙方心與心的交換。
《從頭來過》中年輕的情侶充滿對未來的憧憬，二人都喜歡做蛋糕，計劃一起制作夢幻的婚禮蛋糕以宣誓結婚相伴，再開一家蛋糕烘焙店。起初他們在溫馨甜蜜的簡單生活中自得其樂，但生活的壓力迫使二人暫時妥協，在這妥協中女主人公逐漸偏離了最初的計劃，從事起忙碌的文職工作，當男主人公覺得一切向好，想要重拾烘焙店的舊夢之時，卻被女主人公安于現狀的一盆冷水澆滅了希望。最初想要堅持夢想的女人選擇放棄，而原先并不篤定的男人卻選擇堅持不懈。初心背離、分歧出現，男主人公選擇離去。但當他提起行李的那一刻，女主人公望見象征最初夢想的情侶陶瓷雕塑時如夢初醒，她立即喊住男主人公，敲碎那冰冷的墻壁，重拾他們曾經的承諾，挽救了險些破裂的愛情。精致唯美的畫面讓觀眾沉寂在既夢幻又真實的動畫場景中，該片也入圍包括2017年納什維爾國際電影節在內的諸多影展。
在《熊的故事》獲得奧斯卡的同一年，另一部講述人與動物關系的名為《W.A.R.F.》的短片同樣收獲了諸多贊譽。影片恰由加布里埃爾·奧索里奧擔任顧問，由三個學生主創完成。故事發生在激烈的戰爭年代，年輕的士兵洛根·內茨需要學會與他的愛犬斯賓塞在戰斗中相處，從而克服他們在前線遇到的種種障礙。突如其來的攻擊和轟炸接連不斷，讓人望而生畏，洛根親眼看見了戰友為保全自己而犧牲愛犬，更有許多戰犬為了主人的安全甘愿付出生命。洛根不忍心讓斯賓塞成為炮灰，在關鍵時刻他做出了驚人的決定：為了保住斯賓塞的性命，讓自己成為敵人攻擊的炮灰。老天眷顧，洛根沒有因此丟掉性命，卻失去了雙腿，而斯賓塞形影不離地陪伴著他。洛根倒地的一幕牽動了千萬觀眾的心，人們為他英勇而充滿人性關懷的行為熱淚盈眶，為忠心耿耿陪伴主人的寵物感激涕零，也為以人類中心主義為主導的輕視動物生存權的行為而自慚形穢。短短5分鐘的動畫片蘊含著強烈的警示教育意義，讓人們反思人類優越感和肆意踐踏生物的行為，讓人們珍視人與動物之間那難能可貴的情感聯結。
同樣涉及人與自然關系的優秀動畫短片還有2018年的《融化的心》和2019年的《阿斯特里昂》。《融化的心》描繪了人類活動和工業污染導致全球變暖、自然環境惡化，動物棲息地因此受到威脅，一對企鵝夫婦看到家鄉的冰川逐漸融化，悲從中來。企鵝爸爸決定拯救家人，看著天空的烈日和逐漸縮小的冰川，他拿起手中所剩無幾的雪塊修補出現裂痕的冰地，試圖挽救承載家人的立錐之地。就在修補的一刻企鵝寶寶回頭眺望，眼眸中卻倒映出人類捕魚船的鏡像，擔憂驚恐的眼神中泛著點點淚光，讓人心生愛憐的同時反思人類破壞生態的惡行，思考如何與自然和諧相處，從而拯救我們自身的星球。4分鐘的2D動畫短片獲得包括2019年瓦爾迪維亞國際電影節最佳拉丁美洲兒童短片獎和烏克蘭電影節最佳劇本獎的眾多國際獎項。
《阿斯特里昂》勾勒的是一幅人類破壞生態環境后地球滿目瘡痍的破敗景象。在一片寸草不生的干旱地帶，巖石的縫隙中生存著奄奄一息的牛頭怪阿斯特里昂，它老態龍鐘，僅靠挪動腳步吸取溝壑中的臟水維持一口氣。它是地球上所剩無幾的生物，而此時，獵人還在到處尋找狩獵的目標，不惜深入這片不毛之地。阿斯特里昂不幸地成為獵人槍下最后的獵物，那聲槍響成了阿斯特里昂生命的絕唱，也意味著人類獨霸地球最終的“勝利”，但曾經鳥語花香的星球從此寂寥無聲、陰森可怖。這個動畫來自博爾赫斯的故事《阿斯特里昂的家》，但諷刺的是獵人的出現并不是作為原作中的救世主來結束阿斯特里昂的生命、從而摧毀囚禁他一生的迷宮，而是作為扼殺地球最后生命的角色摧毀人與自然共存的星球。這部富有生態教育意義的動畫短片以奇思妙想的拼貼動畫揭示了立意深刻的生命哲學。
幾部優秀的動畫短片反映了智利動畫創作人的集體智慧結晶，他們基于構建美好情感生活的愿望，基于保護生態、維護萬物和諧的情懷，制作出一部又一部溫馨的動畫短片，讓人們在珍惜人類情感的同時，更加關注人與人、人與動物、人與世界的關系，為創造其樂融融的柔情而溫暖的世界努力前行。
（作者：孟夏韻，系外交學院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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