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山詩歌的古典情懷與現代焦慮
內容提要:本文從生命意識,現代焦慮、后現代美學三個維度解讀王彥山詩歌特質、精神價值及美學內涵。面對一個缺乏中心、諧和,失去典雅、莊嚴的大眾文化時代,王彥山不再用一種古典的、素樸的、平和的方式來展開物質消費時代的矛盾和困惑,而是以一種多元并置、切割拼貼的方式呈現庸常化、碎片化的大眾生活場景,并試圖建構一種后現代的詩歌美學。從王彥山目前所發表的詩作來看,盡管從新古典主義到后現代美學的詩歌轉向清楚地標識了詩人的努力方向,但這一轉變仍在未完成的探索中。
關鍵詞:王彥山 古典主義 后現代 詩歌美學
有人說,“江西詩群”早在1980年代就已經是一種事實性的存在①。在1980年代詩潮澎湃的背景下作出這一判斷,顯然讓人覺得有些牽強。詩人兼評論家陳良運就曾坦言:“由于地理形勢的閉塞,江西老表生性的沉實,我們沒有趕上那場在全國影響很大被人目之為朦朧的新詩潮。”②然而,自新世紀以來,一批江西中青年詩人如程維、凌云、渭波、汪峰、凌翼、顏溶等在詩壇嶄露頭角,打造出日益清晰的“江西詩群”形象。在物質主義甚囂塵上的消費時代,“江西詩群”的崛起是多少讓人覺得有些敬佩和感動的,王彥山便是這其中的佼佼者。
一、以古典情懷抵達生命的深處
著名詩人商震在《青春的聚會——第三十屆青春詩會詩叢序》中說,“在這十五本詩集中,我看到了他們對詩歌的摯愛與忠誠,看到了他們蓬勃向上的力量,看到了他們創作的潛質”“他們每個人有自己的音色和音量”“他們是生力軍,他們都有走向未來詩壇木秀于林的可能”。③除去一個詩壇前輩對后進慣常的獎掖和期許,商震顯然十分看重這些優秀青年詩人的“創作潛質”和他們每個人的“音色和音量”。我想,這也是王彥山入選“青春詩會”的前提和原因。那么,王彥山詩歌創作的“潛質”在哪?它們的“音色和音量”如何?
自上世紀初以來,曾經放棄古典傳統的新詩一度如脫韁的野馬在“話怎么說,就怎么寫”的白話道路上狂奔,但很快便被后來者“改弦更張”,從1920年代新月派的“三美”主張,到1940年代九葉派的“新詩現代化”追求,從1950年代的新民歌運動,到1980年代的朦朧詩崛起,新詩總是借古融今,重鑄新詞,“古典”在現代新詩發展進程中賡續至今。對此,毛澤東在新中國建立后特別指出,中國詩的出路,第一是民歌,第二是古典,在這個基礎上產生出新詩來④。誠然,王彥山的古典情懷也許沒有太多的宏大背景和使命擔當,無論是借古人杯酒澆胸中塊壘,還是用現代意識重造古典趣味,大多乃性情使然。在《一江水》的開篇,詩人如此表白:“多年以后,我終于/安靜下來,忘路之遠近/不關心時事,每日飲菊花/用泉水浣衣,詩歌越寫越短/終至無辭,其中涼意/用盡半生”(《抱樸》);“一切美好在涼風中/天高云淡,我擁被夜讀/不爭朝夕”(《月明》)……讀彥山的詩,越近越生涼意,越深越覺詫異:如此繁華時代,如此青春歲月,詩人何來如此超乎年齡的“涼意”?
最初,我試圖把王彥山那種有些“不合時宜”的“涼意”與來自西方的世紀末情緒關聯匹配,但后來卻進一步從其詩歌中明白,這“涼意”不是來自西方的現代情緒,而是源于東方的文化傳統,在詩人的背后既站立著虛靜無為的道家,又始終無法放棄內省入世的儒學。在以“銅鏡上的銹”為題的一組輯詩中,王彥山常常以“夜讀”的方式,與那些在精神深處與自己共鳴的古典詩宗展開心靈的對話。失意的子建、寂寞的王維、沉郁的杜甫、隱逸的陶淵明、清拔的謝靈運、灑脫的蘇東坡,一個個懷才難遇而又矢志不渝的古典詩宗從歷史的煙塵中走來。“涼風乍起”“滿月一輪”的秋夜,失眠的詩人與子建清談(《夜讀子建》);“大雪紛紛揚揚”的靜夜,詩人與五柳先生對飲(《與五柳先生對飲》)。對于王彥山詩歌中的“涼意”而言,不是風雨眷故園,而是詩人好霜雪。
誠然,年輕的詩人在那些源于古典而又出于現代的對話中有意無意地透露了諸多內心的隱秘。在曹植、王維、陶淵明、杜甫、謝靈運、蘇東坡等古典詩宗的生命深處,都若隱若現地橫亙著一條傳統士人賡續至今的精神脈流,入世則以儒家“有為”“濟天下”,出世則守道釋“虛靜”“善其身”。然而事實上,這些情感豐沛的高潔之士在現實生活中很難在入世出世之間走出一條涇渭分明的坦途,于是真正的“虛靜”并不可得。這些古典詩宗們的隱秘情懷,即便是隔了“八千里路云和月”,王彥山也能如臨其境,感同身受。《夜讀子建》中,在涼風、滿月、夜讀、清談之后,詩人筆鋒一轉:“我居八樓,不勝/晚來風疾。太和二年/一生轉蓬,一陣回飚,你狂嘔不止/那些白花花的詩句/隔著太白隔著渭水/隔著共和國/星耀今晚/轅車解輪/委實無此必要/且讓我們斟滿月光/各盡杯觴。”在此,年輕的詩人竟跨越1700多年的時空勸慰子建,那些“星耀今晚”的詩句足慰平生“轉蓬”,與其“常自憤怨”,不如“轅車解輪”“斟滿月光/各盡杯觴”。《秋夜書,致王維》中,輞川雖有“白鷺飛出”“輕舸飄過”,然而,摩詰先生的內心寂寞卻難被外人理解,“天寶末年,你秋夜獨坐/他們不明白你/玩的不是寂寞/你用詩歌的燭火照亮過的/山果一一墜落”。《與五柳先生對飲》中,陶淵明歸田園居,縱有“轔轔的馬車駛過一直/碾過你越捻越細的長須/卻不曾驚起你高臥時的喃喃”,然而,雪中飲酒時,浮蟻往事連同“這虛無主義的靜”,竟也“在小小的酒杯,卷起更大的波瀾”。顯然,無論是“情兼雅怨”的曹植,還是“獨坐輞川”的王維;無論是“歸園田居”的陶淵明,還是“繪雪明志”的蘇東坡,這些學優難仕的古代知識分子的內心深處始終難以放棄“善其身”的等待和“濟天下”的理想。
可見,無論是“抱樸”中的“涼意”,還是“夜讀”時的“寂寞”,王彥山詩歌的古典情懷并非只是在文本表面制造一些似是而非的古典趣味,而是在深耕典籍的基礎上,攜帶現代意識,深入古典生活,遇合古典精神,從而以古典情懷抵達古典生命的深處。
二、在現代焦慮中呈現“古老的敵意”
大約在一個世紀前,奧地利詩人里爾克說:“生活和偉大的作品之間/總存在某種古老的敵意。”(《安魂曲》)一個世紀后,對此引為同調的北島解釋說,所謂“古老的敵意”,從字面上來看,“古老的”指的是原初的,帶有某種宿命色彩,可追溯到文字與書寫的源頭;“敵意”則是一種詩意的說法,指的是某種內在的緊張與悖論。⑤在娛樂化和世俗化日益盛行的當下,一個追求高蹈的詩人如果不能與所處時代保持緊張的關系,必然會滑向淺薄和平庸。從不諱言受到北島“啟蒙與滋養”的王彥山顯然是不甘于這種平庸的。如果說,王彥山詩歌最初是以古典情懷贏得了諸多贊譽,那么在向詩歌腹地進一步延伸的時候,年輕的詩人顯然已不再滿足這種帶有孤芳自賞式危險傾向的古典趣味。于是,身邊那些既藏污納垢又生氣淋漓的現實生活大量走進了他的詩歌世界。然而,當王彥山一旦放下古典情懷,觸摸現代生活,這位曾經甘愿成為永嘉太守詩中一枝清瘦“芙蓉”的年輕詩人完全陷入了一種難以自拔的現代焦慮和古老敵意。
王彥山新近出版的詩集《大河書》分5輯收錄了近年來創作的100余首詩歌,是詩人由古典走向現代的見證,在這些大量關于日常生活和現代情緒的書寫中,“春天的河流”和“夏天的季風”開始取代了原先的“秋雨”和“冬雪”,放棄了“夜讀”的詩人像當年波德萊爾筆下的巴黎閑逛者一樣游弋在南昌的大街小巷,甚至“人在南昌,心在突尼斯”(《雨下著,別蘭子》),于是,咖啡館少年、廣場舞大媽、公交車過客、站街小姐、賣菜老農、進城農民工……紛紛走進了王彥山的詩歌。在2014的咖啡館里,“殖民主義的飲料”成為了抒情年代“詩人的窮親戚”(《咖啡館2014》);在城市的一角,“進城務工的農民/在薄暮十分,結伴而來”,站街小姐“蘸著唾沫數錢的動作/和賣菜的老農,沒什么區別”(《你們》);在周末的大街上,“有人在廣場上跳起騎馬舞”
從抱樸夜讀到穿街走巷,從攜風吟嘯的高蹈詩人到燈紅酒綠的蕓蕓眾生,王彥山詩歌的“轉身”雖不能稱之“華麗”,但卻不能不令人驚詫。《大河書》中雖然還有秋風、冬雪、夜雨,也寫晚讀、夜飲、憶舊,然而,此番物象人事已非昔日面目:“秋風起了”“因承受不住自身的輕,碎銀子般/流瀉了一地”(《秋風再起》);“融雪時刻”“經過霜的白菜,被準時運到菜市場/吐出熱氣,一個活膩歪的人/爬到高處,又爬了下來”(《融雪時刻》);“晚讀”時,“一個城市的肺呼出更多的/風輕和天高/那電路板樣運行的城市/越是繁忙,越是荒涼”(《晚讀》)。無論是詩歌中的人事還是文本外的詩人,喧囂取代了虛靜,世俗消解了古典,王彥山的詩歌已然進入了嘈雜的現代。
然而,曾經“擁被夜讀/不爭朝夕”的王彥山果真能夠在“眾人喧嘩的甲板”上安之若素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在那些大量關于日常生活和現代物象的碎片化書寫中,表面的喧囂和內心的掙扎相互撕扯,一種焦慮不安的情緒布滿了《大河書》的每個角落。《酒歌》中,“當人們在月下偷歡/只有我還在給明月寫信”;《晚讀》中,在“那電路板樣運行的城市”“一只倦極了的鳥飛過/又遁入蒼茫”。
不難發現,王彥山似乎在固執地以現代焦慮呈現“古老的敵意”。這些“焦慮”和“敵意”顯然來自他與周圍時代難以諧和與緩解的緊張,或者說他與現實生活的“距離”和“磨損”。在《人到三十》《三十三歲,小記》《與先生書》《中年之癢》等諸多作品中,詩人不斷地躬身自省:而立之年后,“還沒有學會取悅自己/還沒有學會無所事事地活著”“要放下的/尚未放下,該承受的,一個也沒有少”“大夢不覺/好夢又難做”“古人之憂和今人之痛,在我身上/擰緊同一顆螺絲”。在《歧路別》《病中》《病》《醒來》等一組作品中,王彥山反復地書寫由現代生活所導致的各種疾病體驗:“將別未別之時,突如其來的一場流感/像潛伏在體內的鬣狗/突襲了每一個人”“我把一生的咳都咳完了/也唾不出一個外星空和遠大前程/肺用舊了,就用胃痙攣來吐”顯而易見,王彥山對于自己詩歌的“焦慮”“敵意”及其深層緣由有著清醒的自覺,它們源自古典情懷在現代境遇中不可回避的尷尬,它們是詩歌精神與世俗生活之間宿命式的內在緊張與悖論。
三、從新古典主義到后現代美學
眾所周知,中國新詩發展的百年歷程始終在西方“橫的移植”和傳統“縱的繼承”之間齟齬與平衡。1980年代后期至新世紀以來,兩岸三地的中國詩界在經歷了各自對“現代派”的反芻之后,幾乎殊途同歸地來到了一個共同的新的起點——新古典主義。曾經的先鋒派代表詩人于堅毫不隱晦地宣稱,“我終于把‘先鋒’這頂歐洲禮帽從我頭上甩掉了”“如今,我只是一個漢語詩人而已”⑥,并告誡曾經的同伴,“八十年代的前衛的詩歌革命者,今天應該成為寫作活動中的保守派。保守并不是復古,而是堅持那些在革命中被意識到的真正有價值的東西”⑦。臺灣地區著名詩人楊牧指出:“經過三十年的淘汰修正,詩人對橫的移植、縱的繼承已不再持排斥性看法,西洋的和中國傳統文學的方法,以及早期臺灣的歷史風貌,均同時為人們所采納運用,這是文學史上健康正確的發展方向。”⑧而香港地區的藍海文則更是鮮明提出:“中國的現代詩,無論什么主義,終歸要腳踏實地地走向以詩為本位、以民族為本位的‘新古典主義’。愈是民族的,愈能走向世界,愈具藝術的價值,愈是屹立不倒。”⑨作為“80后”的王彥山,正是在世紀之交中國詩歌“出于現代,回歸傳統”的新古典主義氛圍中開始成長和寫作的。
王彥山的早期詩作《一江水》無論是在藝術形式還是在精神質地上都表現出自覺的新古典主義取向。在“虛構的詞牌”中,他有意讓“抱樸”“月明”“陽關”“宿鳥”“回風”“若水”“孤鴻”“蕭咽”一類在物質外殼和精神內涵都散逸著濃郁古典意味的“詞牌”充當詩歌的題目。在這些詩作中,王彥山處處小心經營他的古典才華,巧妙運用借詞、化句、用典等藝術手法,努力表現見素抱樸、虛靜不爭的古典精神,情感節制內斂,語言簡約疏曠。《抱樸》中,“我終于/安靜下來,忘路之遠近”“每日飲菊花”“用泉水浣衣”;《月明》中,“我渴望和顏如玉擦肩/和鶯鶯相遇”“一切美好在涼風中/天高云淡,我擁被夜讀/不爭朝夕”;《回風》中,“我在魏晉/一陣回飚中,把自己/倉皇得像杜甫走在/乾元元年的路上”。在王彥山的這些早期詩作中,秋風、明月、淡云、清泉、菊花、松枝等清冷孤傲的自然物候和詩歌意象,釋放出濃郁的古典主義美學趣味。
有學者指出,新古典主義的“古典”指向的是一種藝術觀念與美學風范,它提倡典雅、明晰、嚴肅、規范,富于穩定感和規則性,力求在一種節制、均衡、和諧的情致中保持雅致、適度的格調,新古典主義的“新”在于它“背靠歷史、融合中西”的理性精神以及在這一理性精神下堅守文學相對獨立的、自由的美學理想。⑩雖然這里所論及的對象涵括了整個20世紀中國文學中的“新古典主義”,當然也同樣適用于王彥山詩歌。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王彥山詩歌不是簡單的回歸古典,而是以現代意識對傳統的重新審視,是在繼承優秀傳統文化精神和古典美學精神基礎上的“新古典主義”。
值得注意的是,作為一個有著自覺探索意識和潛在詩歌野心的年輕詩人,王彥山并沒有在“新古典主義”的懷抱中等待下一個“光環”的到來,從《一江水》到《大河書》,王彥山的詩歌創作進行了一場從新古典主義到后現代美學的轉變。這種轉變其實在《一江水》的第三輯“陶罐里的鹽”中就已經在開始醞釀。雖然“陶罐”仍然是一個充滿了古典意味的容器,但是當它盛放的不是讓人充滿無限遐想的柳枝或者臘梅一類,而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鹽”時,詩人已經明確地傳遞出由古典走向現代的訊號。在這些詩作中,父親、母親、姐姐、祖母、女兒、自行車、馬桶、防疫站、磷肥鉀肥、京九鐵路、公交車、菜市場、巧克力、奶茶鋪等身邊人物和日常物象已經成為詩人不斷詠唱和反復咀嚼的對象。
事實上,《大河書》是沿著“陶罐里的鹽”向現代日常生活腹地進一步蔓延的產物,流浪漢、農民工、廣場舞大媽、咖啡館少年、蛤蟆街、出租房、普洱茶、瓦罐湯、紅谷中大道、地鐵十號線等更為庸常瑣屑的人事物象進入了詩人的視野。在一組仍以古典“詞牌”為題的詩歌中,王彥山已然把自己打造成一個古典的悖逆者,那些充斥在詩歌中的消費時代的生活喧囂、雜亂無章的世俗場景、支離破碎的語義片段,徹底破壞了詩人曾經苦心經營的抱樸之道和虛靜之美。《子非魚》中,小白領在地鐵上“被擠成夾心餅干”;老教授在課堂上“被莊子的子非魚附體”;清蒸鱖魚“在燈光下變成遺世獨立的古典美人”。《紙上云》中,“陶潛先生只想到21世紀做今人”“美國人把瑪麗蓮·夢露印到美元上”“古漢語落在撒哈拉沙漠上”。在這些大量古典與現代并置、世俗消解高雅的詩作中,失去平衡的各種力量在詩歌中相互撕扯、糾纏、撞擊,從而呈現出一個瑣屑的、破碎的、分裂的日常審美形態。面對一個缺乏中心、諧和,失去典雅、莊嚴的大眾文化時代,王彥山不再用一種古典的、素樸的、平和的方式來展開物質消費時代的矛盾和困惑,而是以一種多元并置、切割拼貼的方式呈現庸常化、碎片化的大眾生活場景,并試圖建構一種后現代的詩歌美學。當然,從王彥山目前所發表的詩作來看,盡管從新古典主義到后現代美學的詩歌轉向清楚地標識了詩人的努力方向,但顯然,這一轉變仍在未完成的探索中,我們有理由期待王彥山詩歌的“音色和音量”更加鮮明、更加成熟。
注釋:
①譚五昌:《崛起的江西詩群》,《創作評譚》2002年第3期。
②陳良運:《紅土地上綠意彌漫》,《江西新時期十年文學作品選·詩歌卷》,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90年版,第2頁。
③商震:《青春的聚會——第三十屆青春詩會詩叢序》,見王彥山《一江水》,漓江出版社2014年版,第1-3頁。
④毛澤東:《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7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版,第124頁。
⑤北島:《古老的敵意》,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5年版,第3頁。
⑥于堅:《長安行》,《作家》2002年第10期。
⑦于堅:《棕皮手記》,東方出版中心1997年版,第243頁。
⑧楊牧:《談臺灣現代詩三十年》,《創世紀》第 65 期。
⑨藍海文:《新古典主義詩觀》,《中國新時期詩歌研究資料》,山東文藝出版社2006年版,第153頁。
⑩楊經建:《新古典主義與二十世紀中國文學》,《文學研究》2006年第4期。
[作者單位:南昌大學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