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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癡情的翻譯家 世界的《紅樓夢》

    來源:光明日報 | 李晶  2020年07月25日08:55

    《紅樓夢》一共翻譯成了多少語言?我國少數民族語言一共八種:滿文、藏文、錫伯文、蒙文、維吾爾族文、哈薩克文、彝文和朝鮮文。在亞洲的傳播中,如果把朝韓算成同一種語言,一共有七種,分別為日文、朝韓文、越南文、泰文、緬甸文、阿拉伯文和馬來文。歐洲傳播更為廣泛,有羅馬尼亞文、匈牙利文、希臘文、捷克文、斯洛伐克文、俄文、意大利文、荷蘭文、德文、西班牙文、保加利亞文、瑞典文、法文和英文。總體而言,加上我們國家的少數民族語言,翻譯了《紅樓夢》的語言有30多種。

    全世界最早的《紅樓夢》外文全譯本是漢朝對照文,朝鮮樂善齋藏的一百二十回譯本。這個譯本大致在1884年前后完成,譯者是朝鮮的翻譯官李鐘泰等人。原文120冊,現存大概117冊線裝本。朝鮮文全譯本比西方語言全譯本的出現早70余年。70余年后,西方語言的全譯本俄文本《紅樓夢》在莫斯科出版,譯者是帕納秀克。

    目前為止,影響較大的外文全譯本是兩個日文版本。直接用《紅樓夢》作為全書標題的譯者是松枝茂夫先生,他是日本較有影響的漢學家,從1940年開始翻譯《紅樓夢》,1952年結束,大概花費12年時間。這個譯本反復修訂,多次出版。從1940年-1985年,他花在《紅樓夢》翻譯時間上前后將近50年。他是不是日本最下功夫、最花時間的譯者呢?有人比他更勤奮。另一位日本翻譯家伊藤漱平1958年至1960年在東京平凡社出版第一版函套版《紅樓夢》,屬“中國古典文學全集”一種。該系列還包括《史記》《聊齋志異》《今古奇觀》《三言二拍》等中國典籍。1969年至1970年,他又出了全面修改版。1973年在1969年版的基礎上再次修訂。1996年-1997年,到了晚年他再次大規模修訂重譯。前前后后修訂和重譯大致有五次。

    《紅樓夢》的英文翻譯開始得非常早,甚至比我們能夠查到的一些日韓翻譯還要早。早到什么時間呢?1812年。它最早出現在一本叫《中文對話與單句》的中文教材里面,編者是英國漢學家、翻譯家、傳教士馬禮遜。1892、1893年在香港出版了喬利的英文節譯本,翻譯了前五六十回。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節譯本1929年出現,由常年在美國居住的哥倫比亞大學教授、華裔學者王際真翻譯,美國蘭登書屋在英美同時出版。王際真先生翻譯的書名Dream of the Red Chamber,是到現在為止能看到最普及、大家知道最多的《紅樓夢》的一個譯名。

    20世紀的70年代末、80年代初,對《紅樓夢》的翻譯來說比較重要,據法國漢學家雷威安統計:1978年翻譯家夫婦楊憲益和戴乃迭翻譯的《紅樓夢》英譯的第一卷、第二卷出版,1980年第三卷出版;英國漢學家霍克思翻譯的第一卷1973年出版,第二卷1977年前后出版,第三卷1980年前后出版;中國譯者李治華和他的法國妻子雅歌合譯的全譯本1981年出版。全譯版出版后,在法國文學界和媒體界引起轟動。法國《快報》周刊1981年底發表評論說:“全文譯出中國古典名著中最華美、最動人的這一巨著,無疑是1981年法國文學界的一件大事。”“填補了長達兩個世紀的令人痛心的空白,這樣一來人們就好像突然發現了東方有塞萬提斯和莎士比亞。”

    楊憲益和戴乃迭翻譯的《紅樓夢》,選擇的底本前八十回是戚序本。他們不僅僅根據底本翻譯,而是和漢學家吳世昌合作,在此基礎上大量參校了庚辰本,以及其他脂本和程甲本,修訂增補了大量的內容。二位先生翻譯的后四十回以程甲本為第一底本,參照程乙本修訂增補。他們做了哪些工作?這兩種底本里,此有彼無之處,盡量把有的東西保留下來。互相歧異的內容,就看譯者本人的文化知識積累來選擇,拿著兩三個主要的底本以及其他的一些參照本“擇善而從”。

    霍克思和閔福德的譯本,企鵝出版社出了五卷,卷一到卷三由霍克思翻譯,卷四和卷五由閔福德翻譯。他們選擇的底本是人民文學出版社1964年出版的程乙本。霍克思先生也是一位兢兢業業、求真求實的譯者,他知道這個本子不完美,在翻譯過程中大量參照了俞校本和多種脂批本、程甲本,把程乙本大量刪的內容補了回來。比如這段:賈母等已經坐轎去了多遠,這門前尚未坐完。這個說“我不同你一處”,那個說“你壓了我們奶奶的包袱”,那邊車上又說“蹭了我的花兒”,這邊又說“碰折了我的扇子”,嘰嘰呱呱,說笑不絕。周瑞家的走來過去地說道:“姑娘們,這是街上,看人笑話”。霍克思先生把這段話補充到了他自己的譯文中,英文是這樣的:…and Grandmother Jia’s palanquin was well on the way to the temple before the last passengers in the rear had finished taking their places. A confused hubbub of laughter and chatter rose from the line of carriages while they were doing so,punctuated by an occasional louder and more distinctly audible protest,such as:“I’m not sitting next to you! Or,“You’re squashing the Mistress’s bundle! Or, “Look,you’ve trodden on my spray!”Or,“You’ve ruined my fan, clumsy!”Zhou Rui’s wife walked up and down calling for some order:“Girls!Girls!You’re out in the street now,where people can see you. A little behavior, please!”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霍譯本文字特別傳神。他還有另外一個優點,就是以詩譯詩。霍版《紅樓夢》里面的詩詞,盡可能被還原成合轍押韻的英文詩詞。

    英文學術界對《紅樓夢》的評價,比較確鑿的介紹文章是閔福德先生2010年為喬利譯本新版寫的前言,大致能夠體現出當下歐美學術界對《紅樓夢》的概括性描述:

    《石頭記》,又稱《紅樓夢》,是中國傳統小說中最偉大的一部。明朝時期涌現出形形色色的說書人,《紅樓夢》繼承了他們孕育出的白話小說的驕傲傳統——譬如橫空出世的冒險英雄故事《水滸傳》《三國演義》,或是對猴王在取經路上的艱險娓娓道來、充滿諷喻與奇幻想象的《西游記》……《紅樓夢》建筑在這一豐厚的講故事傳統上,但又為這一傳統拓展出一個全新的方向。它首次將中國的主流小說改造成一種流暢動人、精雕細琢的工具,用來傳達自省式的自傳、心理學意義上的現實主義,以及作者的回憶和反思。與此同時,小說致力于對“道”(人類經驗的意義)之所在進行詩意的、解謎般的詢問……同時舉起一面探照鏡,照見俗世“真”“假”之間的矛盾。小說的寫作技藝高超,篇幅極長,全書超過百萬字,涵括了來自各個生活階層中三百多個令人難忘的人物形象。

    然后說到這個小說的創作及成書過程和作者生平,閔福德先生說:

    這部小說最初撰寫于十八世紀中葉,作者是曹雪芹,他的祖父是曹寅。曹寅是滿清王朝(大致是路易十四統治時期)第二大帝康熙的富貴寵臣,不過到曹雪芹長大時,業已家貧。曹氏家族曾經烜赫一時,飽嘗財富與特權的滋味……雍正統治期間,曹氏家族被貶斥、摧毀,曹雪芹在北京西郊度過了一生的絕大部分時光。他在一貧如洗中追憶年少時的“黃金時代”,并以小說的形式記述下來,重塑了他的“夢”,深情切切地詳細描述了少年時期身邊的那些貴族翩翩少年。這部小說的計劃相當宏偉,他未能完成就已辭世。未完成的《紅樓夢》以手抄和評批本的形式流傳了數十年,后來由另一位漢族旗人高鶚編輯完工……至十九世紀,《紅樓夢》已經成為中國上流階層家喻戶曉的作品,影響深遠。正如俗諺所云: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是枉然。

    閔福德說:“書中生動地描繪了盡態極妍的人物形象、感覺分明的旗人氣息、一個偉大文化最后一段鼎盛時期的百科全書式的景觀(涵括詩詞、繪畫、醫藥、器具、食物、茶飲、造園等方方面面),語言也非常精彩,采用地道的十八世紀北京口語,輔以精心提煉鍛造的文學語言,因而備受喜愛。”

    為什么把《紅樓夢》放到世界文學之林來看呢?一部優秀的文學作品承載的是一個民族的語言和記憶。把《紅樓夢》譯介成其他語言,相當于給其他民族增加了文學素材。就像我們大量翻譯英文、日文、法文、西班牙文作品,從中了解異域文化那樣,我們可以知道除了中華民族、中國文化之外還有很多其他的聲音,這是對自己文化的豐富。從這個意義上講,《紅樓夢》的譯介是中國文化對世界文化的貢獻。

    (作者:李晶,系中國國家圖書館副研究館員、中國紅樓夢學會常務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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