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br id="gucoo"></abbr>
<li id="gucoo"></li>
  • 
    
  • <abbr id="gucoo"></abbr>
    <li id="gucoo"><source id="gucoo"></source></li>
    <rt id="gucoo"></rt>
  • 用戶登錄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科幻視野下的病毒世界與人類精神

    來源:文學報 |   2020年05月31日08:53

    主持人:顧備(青年科幻作家、上海浦東新區科幻協會會長)

    本專刊開設科幻文學欄目“科幻無界”,聚焦科幻寫作前沿動態與跨界衍生。首期邀請青年科幻作家顧備作為主持人,從現實疫情出發,采訪十多位科幻作家,聽一聽他們眼中的病毒世界與科幻寫作視野下的精神構建。

    2020年1月12日新型冠狀病毒被世衛組織命名為2019-nCoV,3月11日,世衛組織宣布新冠病毒已構成“全球大流行”。這一次的疫情導致了全球經濟萎縮,航空業遭到巨創,多家航空公司宣布破產或全面停航;制造業也受到影響,各國停工停產,全球供應鏈體系面臨巨大的挑戰;吸納就業人口最多的服務業在封城令之下,近乎全面停滯;很多國家失業率飆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4月14日發布的報告預計,2020年全球經濟將萎縮3.0%,這將是自上世紀30年代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

    5月13日,世衛緊急項目負責人邁克爾·瑞安表示,新冠病毒可能成為長期問題,很難預測何時可以戰勝病毒。它可能成為永遠不會消失的流行性病毒。這標志著人類必須做好與新冠病毒長期抗戰的準備。

    其實,病毒在地球上存在的時間遠遠超過人類的歷史,迄今為止有幾十億年了。關于病毒,有很多說法,但得到大多數科學家認可的是,病毒的存在,是一場與細胞基因的戰爭,從幾十億年前開始,綿延至今。說到生命的本質,就是生存與繁衍,同樣是DNA和RNA,病毒選擇了極簡化,而細胞選擇了復雜化。

    這樣一個微觀世界是我們人類所不了解的,但比我們所能理解的戰爭,其激烈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件事本身就很科幻,超出人類想象力,但卻有著內在的邏輯性,科學而嚴謹。

    長期以來,科幻文學一直關注著這個微觀世界,它與人類未來世界的想象息息相關。科幻作家是如何看待瘟疫與病毒的呢?通過以下十多位科幻作家的講述,聽一聽他們眼中的病毒世界與科幻寫作視野下的精神構建。

    人類的進化史,也是挑戰瘟疫的歷史

    劉慈欣:瘟疫是自然災害中的一種,與其它外部的自然災害不同,它攻擊的是人體內部,比其它自然災害更難防御。歷史上,瘟疫對人類文明的發展歷程有著重大而深刻的改變,但隨著技術的進步,瘟疫所造成的傷害已經大為減小,相信在未來人類能夠徹底消除瘟疫。

    對科幻作家而言,最讓人擔心的是基因工程技術和納米技術失控,或是有意做為武器而人為產生的瘟疫。大自然中的病毒其實并不把殺死人類為目標,宿主的死亡意味著寄生其中的病毒也無法存活。但做為基因武器的人工病毒則可能以此為目標,這類病毒可能有著自然病毒沒有的高效傳染方式,比如在長時間的無癥狀傳染后突然同時致病。在可能的人工病毒中,納米技術產生的病毒尤其值得關注,因為這類病毒本質上不是生命,而是微觀機械,可能更加難以防御。

    王晉康:疾病包括傳染病是人類不可豁免的痛苦,不管醫學如何精進,人類都得永遠與其相伴。我們只能在這個大前提下盡量減少犧牲。比如存在于野生動物種群內的病毒,我們可以完全禁食野味,但只要病毒存在就早晚會感染人群。隨著人類的足跡越來越廣泛,這種前景是無法避免的。我們能做的是做好準備,一旦出現疫情就盡快反應。

    盡管人類史上有天花、黑死病等兇惡疾病而且那時的醫學很不發達,但是為什么人類沒有滅絕?這是因為人類已經進化出強大的免疫系統,在與疾病的搏斗中實力相當,各有勝負。人類只能選擇面對瘟疫,然而,這也相應地推動了醫學的進步。

    韓松:由微生物造成的瘟疫,是當代威脅人類生存的頂極殺手之一,不可掉以輕心。這首先是一個決策的問題。事實上,在工業化、城市化、全球化后出現了新的趨勢。新病毒或許會造成社會恐慌和經濟休克,而這一點,跟農業社會的瘟疫是有很大不同的。

    瘟疫對人類社會除了負面影響,當然還有促進作用。譬如,通過總結經驗和吸取教訓,人們會重新審視與自然界和其他物種的關系,推動科學啟蒙和科學研究,同時會促進社會治理、人文關懷和倫理建設。

    何夕:瘟疫讓人們意識到,發展了上萬年的人類文明還遠不夠強大,在科技、倫理、社會體系、危機應對等方面都需要加快努力。宇宙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類隨時可能遇到本物種的“天年”。時不我待。

    瘟疫傳播三要素:傳染源、傳播途徑、易感人群。其中最容易引發恐慌的是傳播途徑上的某些變異。

    如果從科幻的角度猜想未來的超級瘟疫,我覺得最值得關注的是人工設計的蛋白質微粒。這種改變后的蛋白質或能夠感染動物體內的正常蛋白質,它的中間宿主被設計成普通昆蟲,不斷被散發到空氣中接觸人體后傳染。這實際就是一種傳播途徑變異后的超級朊病毒。

    董仁威:科幻小說中描寫瘟疫,主要是起警示作用,啟迪作用;一種給我們同病毒作斗爭,經驗的總結;或者是,找到對付瘟疫的某種可能性。當然,科學家面對的是現實的東西,而科幻作家描述和探討的則是一種可能性,這種可能性與科學家所研究的,有些一致,有的也許并不一致。總的來說,瘟疫或許會推動全人類形成一個命運共同體,一起團結一致,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戰勝人類共同的敵人——瘟疫。

    之前有過報道,中國科學家曾經通過基因工程技術,把病毒表達遺傳信息的一個遺傳編碼替換了一下,病毒就變成了疫苗。這是中國科學家在2018年所取得的十大重大成就之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類始終在和病毒作斗爭,而我們堅信,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人類必定戰勝病毒。

    病毒面前人類應提升自己的預警和反思能力

    吳巖:科幻是一種含有強烈擔憂的文學。瘟疫,其實是作家的一個題材。無論是科幻作家也好,還是其他作家也好,瘟疫都是一個重要題材。但是科幻作家更希望在瘟疫題材里試驗一些極端情況。

    在經過瘟疫以后,人類會對很多問題做出自己的反思。比如,從哲學角度,從人生角度,從種群的發展角度,從物種與大自然的共存角度,等等,做出很多反思。這些反思,再加上科學技術的發展帶來的進步,那么,在下一次瘟疫到來時,就會有一些提升。

    然而,科幻小說中確實會出現瘟疫長長的陰影,我認為主要有三個原因:滅種的擔憂,對于群體崩潰的擔憂,對科學的能力的擔憂。

    不過,我一直強調,科幻作家并不害怕瘟疫,科幻讀者以及科幻迷也并不害怕瘟疫,因為他們看了太多的瘟疫,所以反而會產生面對恐懼的免疫力。所以我會推薦更多的人要看這種作品,看電影,看小說,包括各種各樣的災難電影、災難小說。這些并不是負能量,而是給予人類去應對未來的一種最基本的免疫。應該多看。

    燕壘生:很多科幻作品中都曾出現疫情背景,其疫情往往帶有很多虛構的成份,但更多的是現實的投影。

    人類與自然是矛盾的統一。當矛盾激化后,統一被打破,帶來的便是大災大疫。至于形式,恐怕任何人都無從預料。而對抗的方法無非兩方面,一是直接治療患者,二是切斷傳染鏈。我想未來縱然科技更為發達,不外乎如此。而這兩條措施中后者更為關鍵。

    在科幻作家眼中,最讓人擔心的瘟疫是超出人類認知之外的瘟疫。正因為難以想象,這種未知更令人擔心。

    鄭軍:傳染病其實是兩個變量作用的結果。一是病毒、病菌和寄生蟲會變異,二是人類技術水平的提升。前者估計不會很快,后者的發展才是主要變量。這不僅是醫學問題,人類只有靠提升整體生產力和綜合社會治理水平才能對抗。

    就醫學技術而言,天生的免疫系統對抗傳染病,是一把鑰匙開一把鎖。出現變異的病毒人體就對付不了。現在有種叫做“單克隆抗體”的技術構想,成功以后,人類會獲得多病毒抗性,能對抗各種病毒引發的疾病。不再是傳染后才能產生抗體。當然,它還不能對付由病菌和寄生蟲傳染的疾病。

    未來,大數據或許會在很大程度上起到決定性因素。掌握大量人口的健康信息,無論是對疾控,還是醫學研究,都是巨大推進。那時候再發生大規模的傳染病,可能也不需要現在這種規模的隔離。

    陳楸帆:瘟疫是一種大自然調整生態平衡的方式,它不會因為社會的進步,技術的發展而完全消失,這就要我們一直保持對自然的敬畏,對科學的尊重,對人性的守護。瘟疫,從某種層度而言,會提高人類從社會到個體的危機意識,讓每個人在死神如此接近的時刻,都能夠開始反思什么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在我看來,最讓人擔心的瘟疫其實不在于自然界,而在于人間,在于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與互相傾軋。在疫情蔓延的時刻,會放大人性的良善與美德,也同樣會放大人性中的自私與平庸之惡。

    江波:科幻作家經常會涉及末日題材,瘟疫是造成末日的一種原因。在我看來,考慮到現在的世界人口有七十億之多,天生對某類病毒免疫的人群很可能是存在的,所以病毒并不能真正地完全戰勝人類,但是破壞人類文明還是有一定可能的。科幻作家無非是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編織故事來進行一定程度的警示。

    最讓人擔心的,是有人試圖利用病毒作為恐怖襲擊。病毒的自然演化,其實并不算太可怕。傳染性強致死性高烈的瘟疫不能持續太久,傳染性強而非致死的病毒會獲得和人類長期共存的機會。當然,對于個人來說,遇到一次烈性瘟疫,死亡陰影會相當恐怖,但對物種而言,其實不會太糟糕。但人為的病毒就很難說了,自然的瘟疫在現代技術條件下,應該還是能得到較好的控制。

    科幻與現實正在成為鏡子的兩面

    寶樹:瘟疫當然是每個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仔細想來,其實是一個頗有幾分科幻的事,一個看上去繁榮昌盛的全球社會,因為比針尖還小無數倍的一點點蛋白質和核酸,也許都不算生物,會立刻變得面目全非。它看起來沒有超新星爆發、彗星撞地球那么勁爆,但造成的傷害卻也強烈,給科幻寫作的想象空間非常大,從其生物學的基礎,到治療手段,到對社會各方面的沖擊等等,無論在硬的方面還是軟的方面,都提供了很多素材。

    現實來說,超級細菌或病毒的出現,那將是對人類社會非常大的威脅。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廣義的瘟疫,比如納米機器災難和電腦病毒等等。其實我們思考一下瘟疫的本質是什么?不是細菌也不是病毒,大型瘟疫是在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之后出現的。瘟疫是寄生在社會關系的網絡上的,網絡越大,瘟疫越大。只要人類社會連接在一起,無論任何方面產生可怕的病變,都可以通過這個網絡傳播下去,都是“瘟疫”。甚至某些觀念也可以是“瘟疫”。而隨著社會的發展,沒人知道這個網絡會變成什么樣子,會產生什么奇怪的病變。所以科幻作家永遠可以想象一種之前聞所未聞的瘟疫形態,這個不是獵奇也不只是故事,而是對未知的未來的警醒。

    張冉:瘟疫讓所有人思考,尤其是有關死亡的命題。將所有人置于同等程度的危機之中,系統重啟,所有人從居家隔離的起跑線上各自出發。從這個角度來說,很有社會學意義。

    玩過《瘟疫公司》游戲的朋友都明白,傳染性和致死率之間沒有完美的平衡點,若從物種演化的角度來說,我覺得高傳染性、極長潛伏期的傳染病是成功的,它可以長期與人類共存,慢慢進化,直到感染者達到集中爆發的臨界點。

    最令人擔心的瘟疫是非致死性的(如果也能稱之為瘟疫的話)。某些腦炎會改變人的性格,非洲錐蟲病患者會長期精神衰弱、失眠、壓抑,若某種瘟疫在大規模傳播之后不會致人死亡,只會悄然吞噬人類的活力,讓患者出現類似抑郁癥的癥狀,那應該是最可怕的情況了。

    蕭星寒:瘟疫是人類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人類史就是人類與瘟疫不斷抗爭的歷史。

    我們現在的身體,都是經歷多次瘟疫篩選的結果。人類的免疫系統就是針對瘟疫演化出來的。不但有針對很多瘟疫的天然免疫力,即使是完全陌生的傳染病,也可能形成后天的免疫力。

    翻看史書,不同類型的瘟疫在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頻繁發生。瘟疫直接打擊和消滅個體,進而打擊和消滅個體所在的群體。瘟疫是在群體中,才能不斷傳染,展現出完全的殺傷力,而個體是無法抵御瘟疫的,必須依靠群體的力量。所以,每場瘟疫都是對群體的組織形式,或者說社會制度的考驗。

    總之,瘟疫對人類造成影響是多方面的。人類的身體、文化、社會制度,都是在一次又一次與瘟疫的對抗中塑造而成。從歷史的角度看,這些變化,甚至是社會的進步,都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