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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人工智能可以是文藝創新的助推器 

    來源:光明日報 | 趙麗瑾  2020年05月13日09:15

    科學家曾經設想人類的心智和思想作為一種信息,可以從身體和生命組織中分離出去,原封不動地保存在另一種完全不同的介質中。這樣的奇思妙想成為科幻小說創作的靈感來源。計算機的發明,推動人類智能符號化處理的技術探索,這就是人工智能研究。

    人工智能是研究、開發用于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智能的理論、方法、技術及應用系統的一門新的技術科學。隨著信息技術、大數據和深度神經網絡等技術的穩步推進,人工智能對人類智能的模擬以驚人的速度發展。這個過程中,人工智能對人類藝術創造力的模擬探索也沒有怠慢,其創作的詩歌、小說、書法、繪畫近來相繼面世。不過,人工智能強烈的文藝創作“渴望”,也帶來新問題——人類的情感和創造力是可復制的嗎?人工智能會改寫人類文明嗎?

    人工智能與人類藝術的相遇或許是“久別重逢”

    2017年5月,人工智能寫詩系統微軟“小冰”出版漢語現代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繼而《華西都市報》副刊《寬窄巷》開設專欄,發布詩歌新作《全世界就在那里》。“小冰”盡管不是人工智能文學“第一人”,但“她”的文學夢還是引起文學圈的關注。

    人工智能可以是文藝創新的助推器

    微軟“小冰”創作的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出版。資料圖片

    20世紀60年代人類開始實驗自動寫詩軟件,90年代出現小說創作程序,新世紀以來涉足機器人寫作的技術探索和交流增多。時至今日,在互聯網“小說生成器”“詩歌寫作生成器”中輸入關鍵詞或語句,就能獲取人工智能寫作的詩歌、小說。隨著智能寫作軟件技術的提升,人工智能對人類文字的模擬,有時達到真假難辨的程度。例如,“樹影壓在秋天的報紙上/中間隔著一個夢幻的海洋/我凝視著一池湖水的天空/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正是用這樣的詩句,“小冰”敲開文學寫作的大門。人工智能的藝術趣味在近幾年“野蠻生長”。當人工智能藝術夢想的技術按鈕被啟動,人類對人工智能技術的探索,越加欲罷不能了。

    人工智能藝術趣味的發展離不開大數據、深度人工神經網絡技術的發展成熟。“小冰”模擬人類“熟讀唐詩三百首”的方法,學習了500多位詩人的現代詩,花費上百個小時,訓練上萬次,練就寫作現代詩歌的本領。人工智能在繪畫、音樂、書法等藝術領域的“鉆研”與此類似,都是利用專家系統和機器學習技術,存儲并分析大量藝術家作品,尋找明顯的規律并重組。神經網絡的深度學習技術能夠讓計算機程序實現累積和更新,不斷優化搜索和決策,完成藝術創作。人工智能無論模擬人類思維還是藝術創作能力,都是科技發展的結果。

    因此,人工智能技術實質還是人類的操控。人工智能寫詩、繪畫的實現程度,取決于人類對智能技術的控制。只是簡單地操控機器,還是實現復雜、精準的信息檢索和數據計算,取決于人類信息處理的技術程度。即使實現所謂的人工智能“自我操控”,還是離不開人對相應計算程序的設定和足夠的數據庫信息。人工智能是在這樣的技術背景下開始寫詩的。以漢語古典格律詩的智能寫作為例,工程師根據字數、平仄、對仗、用典等基本規則,以及風格、境界等要求,就能設計軟件系統完成智能寫作。

    這樣看來,人工智能寫詩似乎也不玄妙神奇,很多人類藝術的出現、發展都離不開科技的推動。法國文學家福樓拜曾說,越往前走,藝術將更為科學,科學將更為藝術,它們在山腳分開,卻又在山頂匯聚。人工智能與人類藝術相遇,或許正是科學與藝術里程碑式的“久別重逢”。

    人工智能藝術無法以人類藝術的標準來衡量

    回顧人類發展的歷史和規律,藝術創作逢風格創新、觀念更迭的發端之初,總不免帶來思想震蕩和文化思考,遭到質疑,甚至是被斷然拒絕。讀“小冰”的詩,盡管有意象的排列組合,但生硬的拼貼之感,總經不起仔細品味、琢磨。說人工智能的藝術嘗試有點粗糙、稚拙,并非文藝批評家和讀者沒有包容的氣度。人工智能詩歌、繪畫已然不是單純的文學藝術問題,對人工智能“藝術作品”和“創作行為”,無法以人類藝術的標準簡單加以賞析與評價。

    人工智能復制人類學習方式,展現出驚人學習效率,卻難以模擬這一過程中人的情緒和創造。人工智能藝術創作復制人類藝術形式、風格,但無法模擬人類基于歷史經驗、生命體驗而產生的情感與意識。“小冰”寫下一行行可以理解的文字,但“她”并不理解自己的創作。因此,人工智能對人類藝術的探索雖然已經有一定的成果,但目前還無法達到愉悅審美的效果。

    當然,經過反復學習人類藝術,人工智能對人類情感有著越來越精準的了解和判斷。而人們除了對人工智能詩歌、繪畫進行藝術品質鑒別之外,或許還面臨更多值得思考的問題。比如,如何平衡人工智能開發與人類腦力、學習能力、藝術感受力和創造力之間的關系。比如,人工智能在部分替代人類體力與腦力工作的同時,如何擁有人類自身豐富的精神活動?畢竟,人工智能技術的開發,原本是為了更好地發展人類智能。

    有人將人工智能學習框架下所形成的文藝作品,看作相對人類藝術而言的人工智能藝術。回望人類藝術發展歷史,攝影技術誕生后,由技術所能達到的精確寫實能力,曾經讓畫家深感“繪畫藝術末日”的到來。于是畫家另辟蹊徑,以現代先鋒藝術的諸多種風格嘗試,創作大量現代主義繪畫作品,也誕生出眾多現代派藝術大師,藝術創作因突破寫實主義技巧而發展出更為多元的風格。同時,攝影藝術受抽象派藝術啟發,也逐漸形成新的風格。也就是說,攝影與繪畫實現良性互動。今天,人工智能藝術與人類藝術能不能展開類似良性互動?人工智能是否是文藝創新的助推器?人工智能對于人類未來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

    在虛擬的未來景觀中反觀現實、反思人類文明

    “這一天,機器人可以撰寫小說,可以優先支配自己的快樂,并不再為人類工作。”在人工智能撰寫的科幻小說《計算機寫小說的那一天》中,人工智能成為自我的主體,不再受制于人。寫作在人類文明發展的歷史進程中意義非凡,從最初的記錄功能發展為人類藝術創作的手段和形式,文學是熔鑄了人類豐富思想和情感的共同記憶。人工智能的藝術實驗試圖通過對人類情感的復制,進一步實現對人類智能的模擬。然而人工智能究竟能不能、應不應復制人類情感,不僅是技術問題,也在倫理道德層面存在爭議。人類情感、意識是人與人工智能的安全界限,界限的模糊或破壞是否會威脅人類主體地位,這是人類面對人工智能技術產生的最深的焦慮和恐懼。

    文藝創作已經對此展開前瞻性的思考。文學、電影用虛構敘事和影像奇觀建構人類與人工智能交錯重疊的“后人類”景觀。盡管幻想、想象是藝術的特質,不過科幻小說、人工智能電影(表現和反思人工智能的電影)是指向人類現實的,并折射出對人工智能開發和應用的焦慮。

    “后人類”這個概念,正是當機器可能威脅人類主體地位時出現的。在科幻小說和人工智能電影中,智能機器獲得幾乎無異于人類的身體、情感和意識,并在此基礎上滿足人類對理想自我的想象。人工智能完美解決了人類生活的諸多困境,甚至以完美的人機關系彌補和替代了人際關系的不足。

    然而,當機器在身體上越來越接近人,并開始表現出強烈的自我意識時,人類自我與人類創造的理想物之間的和諧統一關系,開始面臨威脅,甚至不復存在。文藝作品借助科幻框架,取消人與機器的界限,直接觸動人類的現實焦慮。人工智能電影以極端化的方式,呈現人類與機器之間的沖突,再想象性地解決人機沖突。

    通過電影《機械姬》,觀眾看到人工智能與其創造者權力翻轉的恐怖想象。電影《銀翼殺手》有著人工智能與人類相愛并生子繁衍的危險設計。而電影《人工智能》中,機器人小男孩借助童話穿越千年重溫人類母愛的深情。盡管如何實現人機共存的追問依舊懸而未決,但是在“后人類”所建構的人機關系敘事中,問題被引向人類對自身的反思。

    人類對機器欲望的恐懼,歸根結底在于人類難以回答自身的秘密。“后人類”并不意味著人類的終結,而是預示某種特定的人類概念的終結。“后人類”提醒我們借此反思人類自身價值觀,實現新技術利好的人均共享等。有關人類未來的虛構敘事為人類思考自身文明提供資源。

    弗洛伊德在其晚年著作《一種幻想的未來》中寫道:“當一個人在一種特定的文明中生活了很長時間,并經常試圖去發現該文明的起源以及它所經歷過的發展道路時,他有時也想從其他角度進行觀察,并想了解文明將面臨何種命運,以及文明注定要經受什么樣的改變。”這種文明自覺和探索困難重重,然而歷史有時又猝不及防將人類置于絕處逢生的境地。人工智能的飛速發展可能就是這樣一個歷史契機。

    作者系甘肅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西北師范大學傳媒學院副教授

    原載于《光明日報》( 2020年05月13日 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