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我們從小到大看過了各種各樣的動畫電影，從大鬧天宮到迪士尼，無論是最初的艱難起步，還是現(xiàn)在的高度工業(yè)化，這些動畫都為電影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一筆。當(dāng)然，討論動畫電影，很多人可能忽略的——法國動畫，也是十分重要的一支。

法國動畫由于并未走上動畫工業(yè)化之路，因此其以動畫短片居多，動畫長片并不多見，但均值得稱道。其中，2017年由本杰明·雷內(nèi)等導(dǎo)演的《大壞狐貍的故事》，就是近年來法國動畫中的一部口碑爆棚之作。

這是一部可愛的電影，講了一群可愛的動物之間，發(fā)生的嬉笑故事。電影以戲中戲的方式講述了三個故事，分別是送子記、大壞狐貍的故事、和圣誕的救贖。農(nóng)場中一只鴨子和兔子送丟失的人類嬰兒回家，豬不放心只能一路和他們一起；一只瘋狂想吃雞的狐貍成了雞媽媽，他養(yǎng)大的三只小雞立志要成為壞狐貍；鴨子和兔子“誤殺”了圣誕老師，豬和他們一起承擔(dān)起了送圣誕禮物的任務(wù)。大約90分鐘的影片里，講了三個小故事，雖然情節(jié)簡單，但依舊引人入勝。

這樣一部簡簡單單的動畫片，在2018年同時獲得了法國盧米埃爾獎和法國電影凱撒獎的最佳動畫片，其中后者是法國電影的最高獎項，可見這部動畫電影的“不簡單”之處。

《大壞狐貍的故事》之不簡單，在于它的獨特。這種獨特之處，與迪士尼的動畫一對比便能看出。二者的動畫都不乏精致之感，但《大壞狐貍的故事》中的精致，更加了些柔軟與純粹。它的每一幀畫面所流露出的姿態(tài)，帶著一種嬌憨的可愛勁。這種可愛，不僅在于動物的形象與姿態(tài)，更在于每一個細節(jié)中。

很多動畫電影的畫面以“美”取勝。宮崎駿、新海誠為代表的日本動漫，畫面唯美清新，帶著青春般的怦然心動；以公主為代表的迪士尼動畫，畫面講究逼真、惟妙惟肖；相比之下，《大壞狐貍的故事》的畫面，更像一幅幅動起來的水彩手繪圖，下筆不算精細，看似笨拙卻帶著一種巧妙。每一個形象乍看之下只有寥寥幾筆，但神情勾勒十分到位，在笨拙與巧妙中達到了平衡。

當(dāng)然，這種“可愛”，除了畫面，更體現(xiàn)于情節(jié)的布置上。第一個故事“送子記”，三只小動物誤打誤撞將人類嬰兒送回家，這樣的故事素來討喜又溫馨，《冰河世紀1》中講述的就是三只史前動物歷經(jīng)艱險將一個人類棄嬰送回部落。“送子記”的三只小動物用彈簧送人、偶遇餓狼與屠夫、會說中文的猴子，這些元素都增加了這個簡短故事的看點，雖然是戲中戲，但波瀾起伏。

第二個故事“大壞狐貍的故事”，這個名字聽起來便可知，狐貍似乎沒有那么壞，狐貍和三只小雞相處的片段，帶著一些樸素的溫情。三只小雞仔在狐貍的照顧下長大，自然是一幅“非正統(tǒng)”模樣。“大壞狐貍”是一個矛盾的動物，就像每個人成長中遇到的矛盾的自己——身為一只狐貍應(yīng)該去捉雞吃，但他內(nèi)心里并不想這樣。幸而和三只小雞仔陰差陽錯的生活，讓他不再執(zhí)著于自己矛盾的天性，非得按照某種方式生活。

第三個故事是“圣誕的救贖”，圣誕是大多數(shù)西方童話中都繞不過的話題。每個孩子執(zhí)著于“圣誕老人到底存不存在”，所以成為圣誕老人，給孩子送去快樂，不管圣誕老人是否真實存在，這都是最好的圣誕禮物。兔子和鴨子是相信世界上有圣誕老師的“傻孩子”，小豬是放心不下“傻孩子”的“聰明孩子”，但最后出現(xiàn)的圣誕老人給這些孩子們帶來了一整年的快樂。就像《海綿寶寶》中的某一集，從來不相信圣誕老人的章魚哥，卻被海綿寶寶感動愿意把自己所有東西送給比奇堡的魚做圣誕禮物，最后得到了圣誕老人的祝福。在孩子的世界里，“圣誕老人”本身就是一個可愛的愿望。

電影中塑造的動物形象各異，每個都能戳中觀眾的“萌點”，很重要的一點在于這當(dāng)中沒有絕對的善惡二元對立。偷懶的鹮、善良負責(zé)的豬、腦洞大又貪玩的鴨子和兔子、又蠢又勇敢的狐貍、彪悍的雞媽媽、氣勢洶洶的小雞仔等，都是天性善良的動物。就連看似邪惡的大灰狼，也有柔軟的一面，當(dāng)面對狐貍的一句“我們是朋友嘛”的時候，大灰狼也會馬上軟下心腸來。電影中讓中國觀眾驚喜的一點，可能在于那只說中文的中國眼鏡猴，和用法式中文翻譯的兔子。在童話故事里，融入了一些文化交融的元素。

毋庸置疑，童話當(dāng)然是一個可以顛覆套路與規(guī)則的世界，不用講大道理的世界，不用站隊區(qū)分善惡正邪的世界，我們可以得到完全的輕松與放下。誠然，童話也承擔(dān)著一部分對兒童的教化功能，但它并不是一片只有兒童才能進入的天地。一個可愛的童話，一部可愛的影片，是單純美好的，它普普通通，也許沒有打敗怪物的英雄，也許沒有守護家鄉(xiāng)的勇士，但足夠柔軟和純粹，就像《大壞狐貍的故事》這樣，不炫技不討好，不走套路，通俗但不庸俗，它拍給每一個兒童，也歡迎每一個大人。

在法國短篇童話中，小王子覺得自己在大人的世界里找不到一個說話的人，是因為大人都太講實際了。那在《大壞狐貍的故事》里，沒有實際是怎樣的，沒有應(yīng)該是怎樣的，只有一群可愛的朋友們，他們現(xiàn)在正在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