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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中國科幻文學走向大眾的現狀與展望

    來源:文藝報 | 陳楸帆  2020年01月10日07:58

    2019歲末將至,21世紀即將走過第二個10年。在這20年中,劉慈欣先生以一己之力,通過兩部力作:長篇小說《三體》三部曲,及由中篇小說《流浪地球》改編而成的院線電影,讓中國科幻從邊緣文類走向大眾文化,甚至輸出海外,輻射全球市場。因此也引發了諸多(并不算很有新意)的討論,包括科幻究竟姓“科”還是姓“文”,科幻與現實應該保持怎樣的距離,中國科幻的“中國性”何在,以及困擾諸多從業者的“科幻如何走向大眾”的問題。

    作為一名從小接觸、喜愛科幻的讀者,創作不下20年的科幻創作者,以及現在投身科幻文化產業的從業者,今天非常榮幸與在座各位一同分享關于中國科幻文學如何走向大眾的一些思考。

    首先是市場現狀。科幻小說盡管源于19世紀初西方工業革命的一種類型文學,誕生之初也是面向最廣泛青少年與大眾的“通俗文學”,但經過200年的發展之后,面臨媒介環境競爭激烈,讀者注意力資源被攤薄的外部沖擊,也面臨著題材同質化嚴重,形式創新不足,過度精英化、圈子化、內卷化的內部困境。而在中國市場,馬太效應尤其明顯,據媒體報道,劉慈欣作品占據了原創科幻圖書市場銷量的百分之八十強,可謂是絕對的“頭部”,但在其下面的其他作家作品,則差了幾個數量級,科幻人才梯隊并沒有建立起來。

    但與此同時,基于科幻類型的相關文化產業卻蓬勃發展,成為全球娛樂業版圖上的耀眼明珠。舉個最為經典的例子,2016年1月的一份統計報告顯示,《星球大戰》系列全球范圍內創造的產值高達300億美元,其中不僅包括來自電影票房的62.2億(2019年最新數字已經達到82億),還包括錄像帶、DVD及數字視頻(134.48億)、圖書出版(18.2億)、電子游戲(34億)、玩具銷售(121.07億件),特許授權商品的授權收入(8.25億)等等。可以看出,比起廣義的衍生品市場,電影票房收入只是非常小的一塊,更不用說圖書出版,它們是真正面向最廣泛消費者,制造文化熱潮的大眾商品。

    但這一切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經歷了近百年從漫畫、雜志、圖書、影視、游戲、主題樂園、全產業鏈的漫長生長與探索。在其中,文學作為敘事的根基,作者作為創意的源泉,絕不是缺席的,而是一直深入地與各領域的從業者互動,甚至直接參與到許多大眾產品的開發過程中,比如阿瑟·克拉克便與庫布里克共同編劇,誕生了影史杰作《2001:太空漫游》。可以說,沒有科幻文學的引領,就不會有今天稱霸全球的好萊塢科幻影視文化工業。

    這對當下中國科幻文學、科幻影視走向大眾有著極其重要的啟示。

    在《流浪地球》成功之后,中國影視圈掀起了一股科幻電影熱潮,許多電影從業者紛紛擼起袖子干起科幻片,言必稱“劉慈欣”“三體”,卻對科幻、科技知之甚少,認為只需要看幾部好萊塢科幻片,花大價錢請特效團隊,買大IP,用流量明星,便能征服市場和觀眾。今年夏天另一部國產科幻大片的史詩級失敗便證明了這樣的“大干快上”并不能換來成功。

    那么展望未來,作為文學創作者,我們在中國科幻走向大眾的歷史性進程中,有哪些能夠發揮主觀能動性的地方呢?

    作為作者,有所為,有所不為,未必需要越俎代庖地去成為編劇、導演、制片人、特效總監,中國影視工業化水平在過去20年間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我們也有理由相信,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們的電影人能夠更加立足本土、放眼世界地有智慧有質量地發展,與國際先進水平接軌。

    我們更需要去腳踏實地地提升科幻文學創作水平,夯實塔基,擴大作者隊伍,開拓題材與風格的多樣性,尋找與中國情感、中國文化、中國精神相連接的中國科幻故事。對于作者來說,也許有三個維度值得努力:

    一、提升作品的科學維度。我國正處于前所未有的歷史性轉型期,從依靠人口紅利與勞動密集型產業驅動的傳統經濟模式,向依靠科技創新與制度優勢驅動的新型現代化社會升級。在這個過程中,大力發展航天科技、量子物理、人工智能、5G通訊、生物基因、區塊鏈等面向未來的尖端技術。如何讓技術為民眾所認知、理解、接受,將成為國家能否順利轉型的文化基礎。

    在這一過程中,科幻創作者應該主動地接觸、學習、吸收最新的科技發現與成果,提升自己的科學素養,并轉化為創作素材。可通過官方或民間機構組織的科技企業采風活動、與科學家面對面活動等,深入第一線進行交流探訪,建立密切聯系,讓科技與科幻真正做到水乳交融、相得益彰,創作出真正反映時代科學理念與精神的優秀作品。

    二、創新作品的美學維度。科幻作品要走向大眾,“出圈”“破圈”是必不可少的環節。這就要求創作者廣泛了解不同受眾群體、不同媒介形態、甚至不同文化背景的審美特征,為我所用,有技巧、有策略、有創新地融合不同的藝術形式與表達方式,突破小圈子的自娛自樂與故步自封,真正做到為大眾所喜愛,為社會所接受。

    在這一維度上,有頗多可以借鑒參考的例子。比如近年來,國漫、國潮興起,將傳統文化創造性地與二次元、時尚產業、衍生品市場進行融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另外便是兒童文學市場方興未艾,創造了驚人的經濟與社會效益,但作為少兒科幻市場,卻仍然是一片藍海,等待更多有志者調整心態,為億萬少兒創作適合他們閱讀與欣賞的科幻篇章。

    三、深挖作品的人文維度。正如現象級電影《流浪地球》向我們展示的,一場想象性的全球生態危機,讓我們所熟悉的世界秩序被全面顛覆,它所形塑的審美經驗是陌生化的,卻不是與現實完全無涉,觀影引發的大眾對于當下環境、人倫、科技與價值觀的反思與警示,遠遠超過任何形式的科普宣傳與理念灌輸,這就是科幻的價值與意義。

    在很多科幻作品中,一直保持著人文主義對科學主義的高度警惕,也表達了對生態危機、技術濫用、生命倫理的嚴肅思考。科幻既是對科學的仰望,也是對科學的警鐘,這種敬畏交加的二元性構成了科幻的內在矛盾和獨特思維。人們越依賴科學、越相信科學,同時也就對科學越抱有敬畏和疑慮,也就越需要超越科學的視野,需要人文的關懷,但這種超越和關懷又越來越無法脫離科學而存在,依然必須與科學共生共存。這也是科幻能夠走向大眾的人文維度。

    劉慈欣曾說過,在歷史上很多大國崛起的過程,都伴隨一種大規模的科幻現象,也就是將超現實的想象藍圖變為改造現實的科技與社會變革。可以這么說,今天,科幻的意義已經遠遠超越了文學范疇,成為一種文化現象與思維范式。

    普及中國前沿科技成果,在教育領域推進創新思維,注重培養學生的想象力,提升整個社會的創造力,這些舉措都需要通過科幻小說、影視等全媒介形態的優秀內容創作點燃大眾,尤其是青少年一代對于科學技術的好奇心與參與熱情,同時,它們又為科幻的流行提供了現實的土壤,進一步刺激了人們的未來想象。兩者相輔相成,共生共榮。

    讓我們期待中國科幻腳踏實地、仰望星空,迎來更加蓬勃發展的黃金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