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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美麗的祭獻  一一《播火錄》給當代中國人的啟示

    來源:中國作家網 |  沙林  2020年01月03日16:18

    在電視上做科學節目,在書刊上寫科學文章,一般多是就科學論科學,就技術說技術,像大型圖文冊《播火錄》這樣真正從人類文化之思和漸入科學哲理的角度回視科學史的通俗讀本,還不多見。

    《播火錄》是中央電視臺同名節目的文字版。該電視片本就有一種恢弘氣質,而她的圖文冊又增加了一些深邃的意味,讓人在文字構成的往事上駐留得更久。

    這種科學正史的宣說或許本應由國家層面來做,但卻幾乎憑借個人之力操刀完成,又在大臺展播,彌補了國家科學史教化的闕如。這也說明,再宏大綜合的人文工程,其實本質都是個人心靈史的美麗綻放。

    國外資料圖像覆蓋全書,敘述、制作都一絲不茍的精致澄澹。態度是虔誠的,敘述是詩性的,資料是原生的,鏡頭是精美的,文字是雅正的……

    作者趙致真,原武漢電視臺臺長,在科普電視制作上跋涉了幾十年的溫煦長者,這個時候在以一身之力做著民族心靈史意義的事情。

    此書最可貴的一點是弘揚了為科學獻身的精神。

    《播火錄》的前半部分,充滿了人與自然萬物及規律的悲壯碰撞,不管是極地的探險,還是在中古時期結束后人類對化學的最初探索,抑或是近代生物醫學的發現過程等,無不充滿著生命的祭獻,歸為一句話,就是人類對自然還非常懵懂的時候,只能拿命去換知識,換發現。

    我們一直以為科學是專家教授的書架,對這種血肉的慘烈比較陌生,實際正是這種西方先賢的無聲祭獻,奠定了我們現在正在享用的現代科學的一切。

    對這些、這些科學人,甚至整個科學界,沒人說多么不容易,以血以命報人類云云,他們不會這種語式,沒有人去邀功,只是照例讓事情默默繼續。幾十年幾百年過后,一個似乎毫不相干的東方作家趙致真靜靜敘述,才讓我們驀然發現,看似嚴謹冰冷的科學世界里竟然藏著這么鮮絕的人類活劇。

    人類這一小撮,在他們所澆灌的世界文明萬花綻放時,卻藏在一個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羞澀微笑,大功不言。

    《播火錄》有一個片斷很打動我,關于氟元素的捉拿。氟作為鹵元素個頭最小、電負性最強的原子,化學性質超級活躍,幾乎能和一切金屬非金屬劇烈反應,咬爛電極,撕裂容器,沒有一種材料,耐得住它的腐蝕。氫氟酸的毒性尤其可怕,不僅吸入后會摧毀肺臟和軟組織,只要接觸皮膚,便能以小分子的靈巧身段鉆進體內,甚至鉆入骨里,破壞神經系統,造成肌肉麻痹和心臟停擺。

    1836年,愛爾蘭科學院洛克斯兄弟用浮石做容器,對氟化銀和氟化汞進行電解,哥哥差點中毒身亡,弟弟三年臥床不起;1850年比利時化學家魯耶特出師未捷,因吸入過多氟化氫而去世。

    這種獻身從來是倒下一個上去一個,法國化學家莫瓦桑挑起了大任,經過幾次磨難遇險,終于一舉擒住這個魔鬼元素。1906年他因此奪得法國第一個諾貝爾獎,但兩個月后便在巴黎猝然病逝,年僅54歲。

    因早期的化學實驗而蒙難的科學家數不勝數,萬花筒的發明者布魯斯特因化學毒物進入雙目而終身備受煎熬;太陽光譜吸收線發現者夫瑯禾費長期研制玻璃透鏡而鉛中毒,39歲便英年早逝;碳14的發現者魯本在實驗事故中死于碳酰氯中毒……

    似乎什么學科都充滿艱險,看似菁菁的生物學也暗藏殺機。巴斯德,創立了巴氏消毒法,他另一個造福于全人類的發明是狂犬疫苗。由于狂犬病毒非常微小而無法分離,只能從瘋狗身上隨時提取,年邁的巴斯德和助手們用套索將瘋狗從籠中拖出按倒,在試驗臺上強力制服它狂躁的反抗掙扎,巴斯德伏下身子口銜著一根細玻璃管伸向狗嘴里,吸吮著白沫翻滾的瘋狗唾液。

    最令人驚悚的是,實驗室桌上總放著一把左輪手槍,子彈上膛,伸手可及,別以為這是為擊斃失控的瘋狗而準備的,如果試驗不慎失手,無論誰被瘋狗咬傷抓傷或被手術刀劃傷,同仁們將用這把左輪手槍將受傷者就地處決。

    這項殘酷預案是試驗小組共同決定的,因為當時狂犬病完全無法救治,會死得異常痛苦。

    后來,瘋狂的巴斯德竟然決定讓自己染上狂犬病,以試驗疫苗的功效,想想也怵然,萬一不成功怎么辦?這時候恰巧有一個兒童被瘋狗咬傷送了過來,巴斯德避免了可能的一難……

    讀到這些,感受良多,這些從容赴死,沒有上峰的耳提面命,沒有金錢坐鎮其中,只是為了發現物事的真相……

    我們是否應該捫心自問,我們有這種為了探明物事的真相而寧愿獻出生命的勇氣嗎?

    《播火錄》給我的另一個深刻感受是比起那些科學先賢,我們缺少對事物本質無功利的、主動的探索精神,這種傾向連帶體制、資源、氛圍等,影響了我們整個基礎學科的發展,導致了我們在西方萬花筒般的各種創新后面,在最前衛的科學技術后面亦步亦趨。

    其實道理很簡單,命題作文式的科研和有感而發、真心噴發的創作靈思是大有不同的。

    其實任何一門科學,她的發現和創立,以及在其之上的漸進積累,都會對這個世界有意想不到的旁枝斜逸的實際意義,其功效甚至超過了“命題作文”。

    這是我們現在迫切需要明白的,比如倫琴發現x射線,愛因斯坦發表狹義相對論,量子力學的哥本哈根學派逐漸演繹成軍而薛定諤用波動方程分庭抗禮,湯姆孫發現電子,沃斯和克里克發現DNA雙螺旋,澳本海默提出黑洞概念,卡提茶發現低溫物理的超流體,薩拉姆發現核子弱相互作用……所有這些科學家當時都是僅僅沉浸在一場興高采烈的發現中,而沒有考慮到它的世俗作用和將要帶給他們的巨大的經濟效益,但實際這些發現影響了人類整整一二百年,以致還要往后延續上千年,給全球帶來了巨大的改變,帶來了不能以數記的千萬億元的經濟效應,實際上也筑成了整個西方世界強勢文明的基石。

    所以別以為科研上的“直奔主題”最現實,其實另一種“無目的”的基礎性研究更廣大。

    《播火錄》給人的思考是全方位的,科學精神實質也是一種人類盡善的道德完美過程。

    科學史一向是我們的一個弱項,我們有那么多帝王傳記和朝代演繹,但很少有嚴謹熱情的科學史說,或許廷闈宮斗總是誘惑更大,《播火錄》卻試想一搏,吸引一下心中自有風雨闌珊的人,總是耀眼的一顆星,劃過了藍墨的夜空。

    前朝一位史家蔣廷黻曾經感嘆,近百年的中華民族根本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中國人能近代化嗎?能趕上西洋人嗎?能利用科學和機械嗎?能廢除我們家族和家鄉觀念而組織一個近代的民族國家嗎?

    其實答案是肯定的,我們能。

    《播火錄》在演示著別人的歷史,不過,以文化的自覺和睿智論,中華民族最終會成就一個創新和發現的巨大海洋的。那時候會有人寫就另一篇美麗圖文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