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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逐夢的中國科幻

    來源:人民政協報 | 孟慶樞  2018年12月17日11:08

    科幻與未來結伴同行,與“夢”如影隨形。晚清梁啟超的《新中國未來記》盡管還是梗概,科幻因素也顯缺乏,但是它開啟了我國近代科幻逐夢的先河。繼而魯迅譯介儒勒·凡爾納,承繼梁啟超,旨在以科學啟蒙實現民族復興之夢。半個多世紀后重新崛起的中國科幻在改革開放中,在“科學的春天”里獲得新的生命。改革開放40年,特別是中共十八大以來,中國科幻大步前進。劉慈欣說:“技術進步和經濟崛起讓中國社會每天都在發生新的變化,已成為全世界最具‘未來感’的國家,這是科幻產業發展的肥沃土壤。”他講得準確、透辟。劉慈欣獲雨果獎和克拉克獎,王晉康、韓松、何夕、郝景芳等一批老中青科幻作家已經在世界很多地域引起越來越大的反響。中國科幻和中國夢緊密地連接在一起,讓人們對科幻刮目相看,寄予厚望。在改革開放更加深入的形勢下,“提高全民科學素質”的戰略是實現中國夢的重要因素,它為中國科幻提供了難得的機遇。中國科幻及時、積極響應,最近我國科幻、科普界老中青作家深入城鄉,從小學到高校到社會不同階層宣講、交流,中國科普作協舉辦的“青年科普科幻創作之星”等活動取得了讓人欣喜的成果。科幻不同于科學普及,但是在發掘想象力,培育創新力方面具有獨特的優勢,目前出現的科幻進校園是可喜的現象。同時,在“互聯網+”時代,提高科學素質是全民的偉業,為此它必然與各行各業結合、協調,像集團軍而不是單兵種作戰。中國科幻界組織的一系列活動,集聚了眾多部門,教育、媒體、創作、理論、影視、文化產業齊聚一堂,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偉大思想凝聚了中華民族面向全球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它具有寬廣的視野和科學精神,為中國科幻注入無盡的活力。

    科幻熱不是我國獨有的文化現象,它是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人類思維發生巨大變化的產物。從上個世紀后半葉開始,具有世界范圍的思維模式變化已經顯現。前蘇聯人文符號學大師洛特曼(1922—1993)在《結構詩學講義》開篇就講:“現階段的學問思考越來越顯現出以下特點,即不是從人生的個別、孤立的現象,而是作為一個統一體來探討的趨勢越發彰顯”。他還指出:“從對個別現象的觀察和記述到多種體系分析的趨勢——越發向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浸透。辯證思維深入到研究方針與研究機構之中。”這就是以后頻頻出現結構的、網絡的、跨學科研究的實質。也在此時錢鍾書提出的“越界”“出位”之思以中國文化智慧說出了新的理論話語。人文學科與自然科學的融通已經勢在必行,也促使科幻的勃興。

    也許人們關注科幻對科學技術的啟示,卻忽視了它對產生于19世紀的文學理念提出嚴峻挑戰的更為重要的一面。以西方為開端的工業文明構建的文學理念,把人們置于西方近代學科分類細化帶來的狹窄的思維模式之中。可是,文學具有與時俱進的品格,“文學是讓人無法硬性標示的九頭鳥”,也是“跨界生長的精神樹”。為此,人類不間斷地尋找適應時代要求的符號系統,各種文學、文藝形式交替就是探索的軌跡。科幻發展帶來整個文藝、文學界的變化。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何種逐夢的科幻小說,它的指針總是對著作家生活的時代。中國科幻具有立足于現實,促使人們對于現實更深入思考的特點,這一特點是和世界科幻大師們的思考相通的。回顧科幻史上的經典作家,儒勒·凡爾納(1828—1905)、威爾斯(1866—1946),還有后來的許多科幻大家,他們的神思盡管馳騁宇宙,飛向遙遠的未來,但是作為地球人的思維之根仍然是腳下這片土,不然他人無法讀,自己也無法說。科幻文學是以特定時代的科學話語對人類歷史經驗和神話思維的重構,在此基礎上的說夢。凡爾納的科幻雖然讓后來的科學家當作科學發明的啟示錄,但是他后期的作品已經流露出對于工業革命帶給人類負面影響的憂慮。威爾斯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許多研究者把他稱作“我們的同時代作家”。他的《時間旅行》《莫洛博士島》《隱身人》《宇宙戰爭》的時間觀,剎那與永遠相會,自我約束與無處不在的監督,對核戰爭的憂慮與防范等等和當代人逐夢中的復雜性緊密相連。當今,一種“大科幻文學的泛科幻文化”現象沖擊著文壇。科幻不只是一種文學形式,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人的思維的更新。一般來說,中國科幻以及日本科幻的作品的背景多寫“近未來”,透露出一種科幻之根是腳下的深層次思考。為此有人說科幻是“最現實主義的”不無道理。當然由于它本身就不劃邊界,那些奇幻、推理等種種手法加上商業炒作,讓人對科幻的把握頗為困惑。然而,作為當代文學與文化的綜合場域,科幻文學既融合了人類思想領域最前沿的精神成果,也融匯了不同的多種藝術創造形式,它富幻想又直接地反映了人的矛盾、困惑、希望和理想。

    當然,純文學里也不乏書寫人類理想之作。但是,如今它更要向科幻等新產品學習,因為科學技術,特別是高科技的影響已經深入到生活的各個方面,不從思維更新的角度是很難表現人類變化的。20世紀以來嬗變的多種先鋒文學吸收了很多科幻因素,已經可以看出端倪。文學本身就是對人類追求重生的模仿,一個人從他生下來到告別地球不是總在吐故納新的過程中嗎?他是他,也不是他,但還是他。作為動態多元的平衡體系,人總能在回歸本原中重新發現自身當下存在的意義,這是人類的宿命,也是人類的未來。從科幻文學是對文學再認識的視域來把握,會與各種形式的文學藝術共同追逐人類的夢想。

    當下中國科幻的逐夢,是經歷改革開放40年歷程中的藝術表現,它比以往的逐夢更豐富。短短的40年,中國在經濟等各方面創造了世界奇跡,也給科幻帶來了最好的平臺。因此,立足現實、追述歷史、勾畫未來的科幻文學是以人類一切歷史經驗開拓的更為豐富的具象。中國當代科幻文本回溯遠古蠻荒也好,進入未來也罷,和現實的血脈是相通的。面對AI深入生活各個層面,或者用盡地球人的智慧尋找外星文明,可能遇到的各種問題在科幻作品里以一種奇幻推理形式道出富有哲理的思考。同時,高科技是把雙刃劍的認識也是人類自身永遠處于矛盾統一狀態的本真思考。中國科幻不是在重復人類和對立面的矛盾這一俗套,而是凸顯了中國社會在開拓進取中積累的有益經驗———只有和諧發展、保護生態、以人為本,人才能成為科技的主人,世界才能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社會未來的美好成果才能為全人類共享。人類需要隨時把握一個度,使之不偏離軌道。

    在當代優秀科幻之中,許多杰作需要慢慢咀嚼。王晉康的許多短篇藝術地講述中國人逐夢的血淚史。心靈塑造史,有時很悲壯,但經過這樣的洗禮人性會更美好。劉慈欣在《流浪地球》中的話如洪鐘響徹,醍醐灌頂,“在前太陽時代,做一個高貴的人必須擁有金錢、權力或才能,而在今天只要擁有希望,希望是這個時代的黃金和寶石,不管活多長,我們都要擁有它!”自信不是當今時代最要緊的嘛!王晉康說“科學是科幻文學的源文化”,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學與科學結合可以成為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由此看,科幻文學在科學的背景下反思人類現實生存狀態和社會整體機制在未來的演化趨向,它是前衛的文學,也是宏大深遠的文學。

    中國科幻的中國元素是對世界科幻的重要貢獻,中國元典話語讓海德格爾等西方哲人動心亦在于此。在當代優秀科幻中,中國文化的精髓如珠玉鑲嵌其中,體現了人類的思想精華和東方智慧。我認為,高科技的迅猛發展也促使人類開始從“人”本質屬性深層反思。中國元典話語里充滿人類自身所具有的生命意識、求新意識、矛盾統一意識、回歸意識等根本元素。人類自有文化產生以來,就通過各種形式表現它,這是人在不同符號場中的生存體現。在表達人類這一需求上,各種文藝形式都做出了偉大貢獻。但是,昔日的文學已經不能負載人類的需求,從生命意識和與之連接在一起的革新意識出發,科幻應運而生。人類在成為文化人之后(形而上地界定一個時間標志)就在不斷地逐夢,如今由于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逐夢也與時俱進。在中國文化中,這種結構是有豐富蘊藏的,關鍵在于使之現代轉換。對于中國元素不能簡單片面地理解,我們既贊嘆劉慈欣在《三體》中以奇絕的幻想編織了人性的多彩畫面,同時引發了對于未來的思考;同時感嘆王晉康的《古蜀》以恢宏的氣勢揮就中華遠古文明畫卷,構建絢麗的中華民族精神史詩。我們處在信息社會,世界各國如同一室,尤其科幻作家接受世界各國優秀文化的影響是他們的長處。好的科幻既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中國科幻還有很長的路要開拓,要為追求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不懈努力:克服短板,加大力度提高創作隊伍,塑造出具有世界影響的“人物形象”;加強理論研究,逐步建立中國特色的理論話語;警惕浮躁,行穩致遠。為人民喜聞樂見的中國科幻將在征程中迎接更為輝煌的未來。

    (作者系長春大學孟慶樞學術中心教授,中國科普作協科學文藝委員會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