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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蕭星寒:二十一年的磨礪與滄桑 ——寫在《獨狼原理》再版之時

    來源:深圳商報 | 蕭星寒  2018年12月10日08:06

    《獨狼原理》的寫作最早可以追溯到1997年,那是20世紀——上個世紀——的事情了。當時我在重慶一座邊遠山區的村小教書。放學后學校里就剩下我和一位同事,熱鬧的校園頓時變得格外冷清。同事喜歡外出與村民閑聊,而我,每晚的消遣就是一邊看書一邊把嗡嗡叫的蚊子拍死后夾在書頁里。雖然多數時間自得其樂,但孤獨之感難免會竄出來咬得人血流滿面。

    書看得多了自然也心癢難耐,想寫自己的東西。就像很多初寫者一樣,我定下了宏大的寫作計劃,有生之年要寫多少多少長篇大作。然而在那份多達二十本的書單上真正開始寫并且完成了的就只有《獨狼原理》。

    寫作《獨狼原理》最初的想法是描寫一種有科學根據的會千變萬化的生物。因為它的與眾不同而無比孤獨。在這個創意的基礎上,我設計出獨狼、關少冰和雷歡三個人的形象與故事。

    在寫《獨狼原理》之前,我只寫過幾個不算成功的短篇。長篇寫作于我是完全陌生的東西。沒有老師教我,也沒有同好可以交流,我就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

    當時沒有電腦,我就在作業本上寫。沒錯,就是小學生用的那種大作業本。第一稿我寫了兩年,寫完了23個作業本。按照一個作業本一萬字計算,初稿有23萬。寫完之后我沒有給任何人看,因為我自己都能挑出一大堆毛病:人物紙片化、主線不突出、語言稚嫩如小學生、故事平淡如同白開水……

    在反復思考之后又開始寫二稿。

    又是一年過去了,二稿完成,有22萬字。語言上比初稿好許多,主題也有所更改。至今記得二稿結束的感覺:我不想結束,我想繼續寫下去!

    這時已經到了2000年,我試著與出版社聯系,看《獨狼原理》有沒有出版的可能。我記得接洽的第一家出版社是花山文藝出版社,編輯姓康。康編輯要求我交電子稿。可我的小說寫在作業本上,只好把這個業務交給鎮上的一家打印店。老板花了十五天的時間將《獨狼原理》轉換成了電子版,而我按照每頁3元的價格支付了他550元的勞務費。老板得意地說,這是他開張以來最大的一筆收入。我卻只有苦笑,因為那時我一個月的工資才710元。當時也沒有網絡,我把《獨狼原理》存在3.5英寸軟盤里寄給了出版社。后來,康編輯來信說,不能出版,也沒有交代具體的原因。

    我不甘心,轉向其他出版社,回答都是一樣的。我深受打擊,兩種截然相反的觀點在我腦海里激烈交戰。一種觀點是,我寫得很好,比很多人都好,只是出版社不識貨;另一種觀點是,我寫的全是垃圾,根本出版不了,應該推倒了全部來過。最后,第二種觀點占了上風,我開始了第三稿的寫作。

    同前面兩稿不同,第三稿我是在電腦上修改的。這臺486電腦是鎮政府某個部門更新電腦淘汰下來的,運轉時聲音之大完全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我多次把主機“開膛破肚”維修它,每次我都驚訝于它的主板上的灰塵厚達2厘米還能正常地工作。

    2004年,第三稿完成,字數銳減為18萬字。很多重復拖沓無效的描寫被刪去,很多與主線故事關系不大的支線情節被刪去,留下的部分堪稱精華,主題得到了突出,主線得到了明晰——至少在當時的我看來是這樣。

    然而,還是找不到出版社愿意出版它。拒絕的理由很多,但結局只有一個:不能出版。沒有辦法,我只好讓《獨狼原理》繼續躺在我買的第一臺電腦里。

    時間飛逝,很快又到了2011年。在這幾年里我斷斷續續寫了一百多萬字的東西,有的出版了,有的簽了合同等待出版,然而我的長篇處女作,我的《獨狼原理》,還躺在我購買的第二臺電腦里。暑假里,我再次鼓起勇氣,打開了《獨狼原理》的文檔,再一次修改它。這是我第四次修改《獨狼原理》。人成熟了,閱歷豐富了,文筆也增長了,再看《獨狼原理》,發現它確實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對于發現的問題,比如時代特征不明、部分幻想已經變成現實、人物語言不夠個性化等,我一一做了訂正。

    適逢貴州大學出版社計劃出版“新世紀科幻叢書”,《獨狼原理》有幸入選其中。2012年,《獨狼原理》,我的長篇處女作,終于從文稿變成了鉛字,第一次以實體的形式出版了。這是我的希冀,我的遠景,我的執念。然而,出版后反應平平,就像往大海里扔了一顆微不足道的石子,甚至找不到一篇有分量的評論。這并不奇怪,我知道的。不說內容,單是那書的封面就能嚇退很多讀者。有朋友開玩笑說,光看名字,還以為是大學教材,誰還有興趣翻呢。

    時間飛逝,轉眼間到了2016年秋天。我到北京參加華語科幻星云獎的活動時,結識了博鋒文化的資深編輯趙致威老師,就《獨狼原理》的再版達成了一致意見。我再一次打開《獨狼原理》的文檔,進行了第五次修改。隔著電腦屏幕,我都能聞到文檔所散發出來的灰塵氣息,那是磨礪,也是滄桑。修改中,兩種心態反復折磨著我。有時覺得,我當時怎么就這么蠢,寫得這樣差;有時又覺得,嘿,寫得還不賴,我當時是怎樣想的呢?前一種想法,促使我改進;后一種想法,激勵我繼續前行。

    當然,沒有一帆風順。從修改完成,到最終出版,又跌跌撞撞,過去兩年了。2018年冬天,當我再一次拿到《獨狼原理》,摩挲著小說精心設計的封面,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分。在這些年里,我又出版了好幾本書,也得了不少獎項,但《獨狼原理》的再版,于我依然有特別的意義。

    此刻,距離那些在村小里與蚊子和孤獨搏斗的日子已經很遙遠了,回首遙望,卻是歷歷在目,不曾遠去。我在朋友圈發了這樣一句話:“處女作再版了。時間碾過,有些東西碎裂無形,宛如不曾出現過一樣,有些東西,卻在苦痛中掙扎扭曲變形,乃至化為灰燼,又揉搓成團,復活過來。”

    有朋友問我,《獨狼原理》是本什么樣的科幻小說。我愣怔了一會兒,告訴他,《獨狼原理》不是星辰大海,不是人工智能,不是賽博朋克。非要給它一個定位,它是都市怪獸,是生化朋克,也可以看作是科幻版的《美女與野獸》。但我更希望讀者在書中看到一個孤寂的靈魂在愛恨交織的城市生活里,能夠走多久,能夠走多遠。

    愿每一個孤寂的靈魂都能在《獨狼原理》中找到些許共鳴。畢竟,來到與離開這人世間,誰不是孤身一人卻又渴望有人同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