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2017年是加拿大“文學女王”瑪格麗特·阿斯特伍德在熒屏上大放異彩的一年。備受好評的《使女的故事》才在年末各大頒獎禮上斬獲多個獎項，剛剛公布的“2018年加拿大影視獎”提名名單里，同樣改編自其經典著作的迷你劇《雙面格蕾絲》又獲得了11項提名。 作為一名女性主義風格強烈的寫實派作家，阿斯特伍德在《使女》里描述的是女性在未來反烏托邦社會的磨難和抗爭，在《雙面》里則聚焦歷史真實事件，探討女性在過去社會面臨的種種問題。

《雙面格蕾絲》取材于加拿大英屬殖民地時期一起著名案件。1843年，15歲的女仆格蕾絲·馬克思被控和馬夫詹姆斯·麥克德莫特一起，謀殺了雇主托馬斯·肯尼爾和管家南希·蒙哥馬利。馬夫最后獲絞刑，備受爭議的格蕾絲卻被判進了精神病院，30年后又被判無罪，當庭釋放。

“他們說我是一個慘無人道的女惡魔，是流氓行徑的無辜受害者；說我性情陰郁卻脾氣暴躁，性格柔順又人畜無害；說我奸詐狡猾，頭腦遲鈍……我想知道，我是如何能同時集萬千不同于一身的？”電視劇一開始，長相柔美的女主角就帶著神秘詭異的傳說，出現在觀眾面前。

案件眾說紛紜，分明是一出羅生門。格蕾絲自辯清白，馬夫卻稱其為幕后主謀，愛慕者杰米則變成了關鍵證人，指控格蕾絲撒謊。格蕾絲的支持者們請來美國心理醫生喬丹，希望找出精神疾病的依據，為格蕾絲脫罪。

劇情就在格蕾絲和醫生的對談中展開。平靜溫和的交流背后暗藏精彩角力。醫生用看似不經心的小禮物設下陷阱，格蕾絲會躲避撒謊，也會不動聲色地把醫生引入圈套。

很難分辨格蕾絲的那些回憶和獨白，哪些是真實的，哪些又是虛構的？那些曖昧的眼神，不易察覺的微笑，包括最后那出決定性的催眠戲，都叫人真假莫辨。

但隨著格蕾絲的娓娓道來，我們會發現，其實她到底有沒有殺人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格蕾絲的回憶為我們勾勒出一幅悲涼哀傷的長卷： 19世紀40年代，女性如何在各種苦難和絕望中掙扎求生。

母親在移民途中病逝，格蕾絲飽受酗酒父親的虐待。她去富人家為仆，遇見好友瑪麗，但快樂稍縱即逝。瑪麗被富家少爺始亂終棄，連抗議都不敢，因為丟掉女仆的工作，在這個階層森嚴的男權社會，她只能淪為娼妓。瑪麗死于墮胎后的大出血。

為躲避少爺的糾纏，格蕾絲轉去新雇主家，遇見管家南希，以為是第二個瑪麗。未想南希是雇主的情人，深怕格蕾絲的出現令自己失寵，從管家變成流落街頭的妓女，所以處處使壞。

嫉妒，刁難甚至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的報復，都不過是為了在殘酷的生活里找個茍延殘喘的落腳處。喬丹醫生感慨：“我在想，女性是否有機會說出他們的所思所想，有機會用更為大膽直白的語言，而無需任何人許可。我想到格蕾絲充滿暴力的童年，以及她年輕時的遭遇，經常被虐待，總是受騷擾。我在想她會因此承受多少壓抑的憤怒……” 醫生沒有提交報告，或許是那些太過凄慘的經歷，令他無法正視內心的判斷？

在電視劇的尾聲，被釋放的格蕾絲縫了一條被子，上面有格蕾絲的監獄睡服，瑪麗的襯裙，南希的粉色洋裝。“這樣，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了。”

三個女人，不同的命運，各自的苦難，都寫在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