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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現實主義的“江湖”——兼談現實主義題材創作

    來源:文藝報 | 陳楫寶  2017年12月08日06:50

    作家馬原出了一本新書《黃棠一家》。他的好友余華就馬原及馬原的新書做了一番點評,其中一句話就直接把我震了:這是一個老江湖寫出來的書!

    何為江湖?何為老江湖?是金庸筆下刀光劍影虛構的武俠江湖,還是時下流行的玄幻或科幻的未來江湖?都不是!是當下的現實,是光怪陸離的眼前,一個先鋒作家對現實主義的回歸。

    《黃棠一家》被稱為馬原自回歸以來轉型力度最大的一部小說。黃棠,某大型公司總經理;其夫人洪錦江是新任開發新區主任;長女是摩納哥籍富商,嫁給了斐濟籍的醫學專家;次女是擁有EMBA身份的大型節目策劃人,嫁給了法國歸僑身份的電影導演;獨子是美國籍的在讀高中生,他的女朋友是個有錢的神秘女孩;黃棠的母親是一位退了休的評劇演員。書中涉及“碰瓷”、食品安全、人體器官交易、假離婚大潮等社會問題,先鋒的馬原此刻以現實主義的姿態站在生活現場,耐心地為我們勾勒了“黃棠一家”這個新貴家庭的真實生活狀態,表達出對社會發展進程的深度關注。

    這與我這些年堅持進行的現實主義題材創作不謀而合。陳曉明說馬原“小說要從天上回到地下”。一場大病把馬原從天馬行空拉回到現實,使得他開始在意和關注身邊的人和事,“我寫了一輩子很虛無、很遙遠的方向,能不能把自己搬回到當下來。于是我就嘗試著把我這些年,就是具體而微的生活里面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寫一寫。”馬原說,《黃棠一家》是一部寫實小說,里面的人和事就發生在當下、正在生活的這個世界。

    這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現實世界?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源源不斷生產并儲藏著大量礦產的題材深淵,泥沙俱下,優質礦和劣質礦并存。中國當下的現實遠超現有的想象和幾乎所有的經驗邏輯。現實中的任一題材都精彩紛呈,生活遠比小說精彩。在社會轉型期和高速發展的中國,魔幻充盈著現實,匪夷所思、荒誕無稽的人和事俯拾皆是,真相、虛假、亢奮、高傲、貪婪、卑微、孤獨、絕望、心靈異化,突如其來的狂歡,與生俱來的悲涼,無法言說的哀傷,迷茫與虛無。現實在渾濁和清澈之間游離,新生的層出不窮,刺激無處不在。

    對現實保持關注應該是一個作家的責任和能力。現實也給我們作家創造了大量的無法放棄的題材。比如我,寫的不是“故”事,而是層出不窮的“新”事。

    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對賭》寫的是風投融資領域,卻是最激蕩的現實和當下。《對賭》創作時,風險投資這種新鮮事物進入中國才十來年,但造成巨大的全民震撼:創業融資,上市套現,一夜暴富,昨天還是一個討生活的普通人,轉眼間開著特斯拉,住著別墅,頻繁出席于“海天盛筵”的豪華派對……關鍵這并非個案,并非鳳毛麟角,而是具有普遍性,這種發跡的創富故事從神壇上回到人間,真實案例就在你我身邊高頻次上演。如果你有幸參與創業,你會在某一天的飯局上,十個人至少有七個聲稱是做投資的,他們不約而同地追問你的項目,追問你是否要融資,他們不缺錢,缺的是好項目,另外一個正在募集成立基金,還有一個在醞釀著創業融資……物質和貨幣的濃厚氣息直接刺激著荷爾蒙,就像高度烈酒,暴烈而赤裸。那時我正在創業,公司融資,身陷創業圈和投資圈漩渦局,實際上,在中國玩風投融資,“無論你是白子還是黑子,你都已經站在了天堂和地獄的入口”,絲絲入骨,痛感和快感并存,真切。稍微有著文學觸感的人,都會涌起創作的沖動。

    年輕時迷戀魔幻現實主義,迷戀現代派,迷戀法國小說,不好好講故事,實際上,迷戀別人的收割機,不如打磨好自家的鐮刀。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傳統,中國土地上最好的文學風景,是中國式的現實主義,是中國文學的根。擁抱生活,反映現實。真正的力作,應該是反映社會矛盾的。

    不少作家憂慮創作題材問題,發愁寫什么好,其實在現實生活中,適合寫作的題材無所不有。當然,我們在創作現實題材的小說作品時,會遇到很多創作困境。

    現實題材究竟能寫到什么樣的程度?這簡直就是天問,也正如此,現實中諸多桎梏是導致不少作家對現實無視或者說避走他路的主要原因。

    現實主義題材作品,是否具有持續的文學生命力?本質而言,這是一個價值觀的問題,也是考驗作家筆力和思想力的問題。一部好的作品,不能停留在淺層次地摹寫,而是深入到生活里面的透析。只有對生活的各個方面真正經歷過、深入過,對生活了解透徹的人才能寫出有價值的內容。

    即便如此,生活節奏太快,變化日新月異,現實題材的寫作,“新”的故事是否趕不上時代的節奏?因為許多新生的和前沿的事情,也許很快就被生活拋棄而變舊了。并且,社會發展的加速度,一切都在破壞和重建中,尚未建構一個穩定的形式感和規范感,總是在飄逸和轉動中,新舊更替太快。但是,大膽地進行小說創作吧,小說可以試圖解決上述困境。小說本質與事情的新舊無關,跟你發現的新舊有關;小說最終靠的還是偉大的發現和想象力。

    如果機械地照搬生活,刻板地描摹日常,雞毛蒜皮,家長里短,是沒有多少審美情趣、也是沒有生命力的。這其間,作家的虛構能力就開始著力,基于現實邏輯之上的想象力,大膽講故事、描述細節,以講究的敘述和語言建構一個完整、牢固、可靠的文學世界。這樣的文學世界,恰恰是讀者感受不疏離、樂于閱讀、欣賞,甚至獲得精神愉悅的世界,在強代入感的現實里看到希望和溫暖,看似日常卻直抵內心。

    余華說,解放前有句老話:十年修成一個舉人,十年修不成一個江湖。我們這個社會需要舉人也需要江湖。我樂意用自己的手筆,寫透身邊的商業“江湖”,成為一面鏡子,或描繪當下的歷史,能給后人些許鏡鑒,足矣。

    (作者系魯迅文學院第三十三屆高研班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