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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自新大陸,走近戀家的德沃夏克

    來源:文匯報 | 陳曉黎  2016年10月09日13:44

    今年9月8日是捷克音樂家安東·利奧波德·德沃夏克誕生175周年。這位出生于奧匈帝國統治時期的捷克人,終其一生都在做一件事,用音樂為自己的民族正名,用音樂為自己的祖國發(fā)聲。

    德沃夏克留下了9部交響曲和數量眾多的歌劇、協奏曲、歌曲。他的創(chuàng)作浸染著深刻的捷克民間色彩,在主題與結構方面同捷克民間音樂的神韻和特點保有密切的聯系。他最為世人流傳贊譽的 e小調第九交響曲《自新大陸》,雖然創(chuàng)作于美國并引用了不少黑人音樂、印第安人音樂的元素,但貫穿始終的卻是他對故鄉(xiāng)思念到極致的魂牽夢縈。這部交響曲至今盛演不衰。

    命運安排他做一個屠夫

    1841年9月8日,在當時還屬于奧匈帝國的捷克,布拉格以北18英里的一個波西米亞村子,肉鋪兼旅舍的老板法蘭提賽克的長子出生了,取名安東·利奧波德·德沃夏克。按照家中的規(guī)矩,這個長子將繼承祖業(yè),靠肉鋪生意一代代生活下去。事實上,這個孩子一度也曾經這么做了,15歲的時候,他順利地通過學徒考試,拿到了屠夫工會頒發(fā)的合格證書,證書給他的評語是“勤學篤敬,深通其藝”。然而這個年幼的屠夫,在完成了家族賦予的“學習使命”之后,卻開始了實現自己理想的奮斗之路。

    安東·利奧波德·德沃夏克天生就不是一個屠夫的料。家鄉(xiāng)的民謠和歌舞,才是撫慰他那敏感天性的靈藥。波西米亞人能歌善舞,身為屠夫的父親,其實也是個中好手,他會拉小提琴,也會彈奏民族樂器齊特琴,每逢節(jié)慶或紅白喜事,還會客串譜曲。這和鎮(zhèn)上那座大莊園里住著的王子勞博科維茲有關,他是貝多芬的好友和資助人,鎮(zhèn)上常常有歌舞集會,家中常常聚集著能歌善舞的鄉(xiāng)親,熱鬧得簡直要把屋頂掀翻。小德沃夏克喜歡混在管弦樂隊里模仿父親拉琴,也喜歡到教堂唱詩班唱歌。波西米亞人的學校教育里,音樂是一門重要的課程。13歲離校去舅舅所在的茲羅尼斯鎮(zhèn)學徒的時候,德沃夏克已經可以像模像樣地演奏小提琴。學徒之余,他跟著當地的一位老師安東尼·李曼學習了中提琴、鋼琴、管風琴,這位老師雖然脾氣暴躁,學生“彈錯一個樂句,就會遭到像樂譜上豆芽般音符一樣多的掌罰”,但他慧眼識才,對德沃夏克這個未來的屠夫傾注了音樂家的希望,他讓他住在自己的學校里,時刻督促,悉心教導。

    和所有的波西米亞人一樣,學徒期滿的德沃夏克接下來的學業(yè)是德文,這是成人做事必須掌握的官方語言。李曼說服了德沃夏克的父親,點燃了老德沃夏克望子成龍的信心。在李曼的強烈建議下,父親砸鍋賣鐵將他送去了布拉格,進入了以傳統德國教學方式見長的布拉格管風琴學校。

    布拉格,波西米亞的黃金之城,這里云集著眾多的音樂家。但在德沃夏克后來的回憶中,那段時期的學習卻是一段悲傷的記憶:“學校到處充斥著一股霉味,所有人都在嘲笑我,因為我的德文很糟糕,他們管我叫鄉(xiāng)巴佬”。古板而又嚴厲的管風琴學校的記載里,這個孩子“具有優(yōu)異而實際的才能,但在理論方面還比較弱”。

    一年后,因為父親破產,德沃夏克開始走出校門,他得給自己掙學費。好在布拉格有的是樂隊,他成了一名中提琴手。到18歲畢業(yè)取得文憑時,他已是全校的第二名,順利成為國家臨時劇院(布拉格民族歌劇院的前身)樂團里的樂手,同時教授鋼琴。從此,他正式扔掉了那張屠夫資格證書,開始了音樂家的人生。

    與勃拉姆斯的終身友誼

    德沃夏克生活的年代,正是歐洲音樂家輩出的時候。在他供職的國家臨時劇院,擔任指揮的是斯美塔那,這位捷克民族歌劇的開路先鋒,捷克民族樂派的創(chuàng)始人,在這里指揮首演了他的《勃蘭登堡人在波希米亞》和《被出賣的新嫁娘》。年輕的德沃夏克樹立起更大的目標,他悄悄開始作曲。先是寫一些歌曲、弦樂重奏,由自己和朋友們在外面演奏。1873年新婚不久的他開始創(chuàng)作交響曲,第一部交響曲的名字,就叫做《茲羅尼斯的鐘聲》。

    1874年,斯美塔那指揮演出了德沃夏克的《第三交響曲》,同年,維也納的勃拉姆斯也注意到了野心勃勃才華橫溢的德沃夏克。在帝國政府“為資助困境中的有才華的年輕藝術家比賽”中,德沃夏克以第三、第四兩部交響曲參賽,獲得相當于他2年年薪的400盾獎金。作為奧匈帝國國家音樂基金會的委員,勃拉姆斯一直關注著這位從未謀面的年輕人,并無私地將他推向更大的舞臺。在他的強力舉薦下,他的私人出版商西姆羅克接受了德沃夏克的作品,翻譯、出版,德沃夏克這個名字終于走出了布拉格。

    1878年1月23日在一封寫給勃拉姆斯的信中,德沃夏克要求將這首四重奏獻給他:

    大約三星期以前,我展開計劃中的旅行來到維也納,希望能親自向您對我所施的恩德致謝。很遺憾我未能在您啟程前往萊比錫之前與您謀面。于是我趁機拜訪了漢斯利克教授,幸獲他熱忱的接待。應他之邀,我留下一些拙作給您的管家,乞請您如果返回維也納,可否不吝您的寶貴時間,翻閱這些東西。同時,我想請教您是否已經收到 《摩拉維亞二重唱》的德文翻譯,并請指教。

    西姆羅克先生幾天前寫信給我,告知我他很樂意出版 《摩拉維亞二重唱》,只是有些細節(jié)還有待斟酌。

    我很榮幸地告訴您,閣下的大作d小調協奏曲不久之前在布拉格演出,大獲成功。在此我斗膽向可敬的大師您乞求,準許我將拙作題獻給您,以表不才的深摯敬意和對閣下崇高樂境的景仰。

    這對我將是一大榮譽,也會使不才成為世界上最愉快的人。您的恩德在下亦將銜環(huán)結草,永志在心。

    勃拉姆斯當時正在德國和荷蘭巡回演出,指揮他的頭兩首交響曲。當他3月間返回維也納后,立即回復了一封信給德沃夏克:

    我非常遺憾當您來訪時身在國外,未能面晤??v使我拙于筆墨,仍然希望這封信能稍微彌補我的過失。我今日最大的歡愉,是恭讀您留下的大作;但是我在此必須吹毛求疵地和您討論這些杰作。您寫作有些急促,當您在添加遺漏的升、降、還原等記號時,應該細心重讀音符及歌唱部分。

    恕我直言,這些建議對您這樣一位年輕人,應該是極有幫助的。我也很樂意接受您的題獻,并感到無上光榮。

    我想要是您能寄來我聽過的那兩首四重妻,應該會很有幫助。假如西姆羅克不愿出版,我可以另謀他處嗎?

    請再次接受我的謝忱,并獻上誠摯的祝福。

    經由勃拉姆斯的保薦,樂譜德文版一經出版,洛陽紙貴,德沃夏克終于得以第一次享受到人生的成功。在出版商的邀約下,他開始以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為典范,創(chuàng)作了一組《斯拉夫舞曲》。16首舞曲既有活潑、歡快的捷克民族舞蹈氣氛,又有或甜美優(yōu)雅、或沉郁惆悵的羅曼蒂克色彩,充滿著19世紀浪漫主義的靈魂和波希米亞式古典的不羈。毫無疑問,這批曲子也充滿了向勃拉姆斯致敬的意味,并且異曲同工的達到了美妙的意境。

    1879年年底,德沃夏克趕到維也納,與勃拉姆斯第一次會面。自此,他的作曲才情噴薄而出。為了幫助德沃夏克的作品能迅速以德文出版,勃拉姆斯甚至不惜屈尊做繁瑣的校稿工作,分文不取。

    有趣的是,德沃夏克與勃拉姆斯在個性上是如此的迥然不同———德沃夏克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勃拉姆斯則是個半吊子的清教徒,后來還成為不可知論者。德沃夏克的婚姻美滿,是個家居型的男人;勃拉姆斯則是個越來越古怪的單身漢。勃拉姆斯暴風雨般的性格可在他早期的作品中察覺,尤其是第一鋼琴協奏曲和f小調鋼琴五重奏;這種特性在德沃夏克的作品中是找不到的。但他們之間的友誼卻一直延續(xù)到1897年。這年3月19日,聽到勃拉姆斯病重的消息,德沃夏克立即趕到病床前,4月2日,勃拉姆斯病逝,德沃夏克是葬禮上的抬靈柩者、持火炬者之一。他被指定填補勃拉姆斯生前在奧匈帝國國家音樂基金會的席位,正是在這個位子上,勃拉姆斯發(fā)現了默默無聞幾近赤貧的德沃夏克,連續(xù)5年批準給他國家獎金,并以溫暖持久的鼓舞和幫助,將他推向歐洲,推向世界。

    在美國寫下的《自新大陸》

    德沃夏克在歐洲迅速成為一個響亮的名字,他成為布拉格音樂學院的教授,劍橋大學授予他榮譽音樂博士,德國、英國、俄羅斯紛紛邀請他前去創(chuàng)作、演出。1891年春天,他接到來自美國的邀請,擔任紐約國家音樂學院的院長。經過再三的猶豫、溝通,感動于美國方面的執(zhí)著,尤其是創(chuàng)建人慈善家珍妮特·瑟伯的誠意———她想把美國從歐洲音樂一統天下的局面中解放出來,并且樹立美國自己的藝術形象,用音樂帶給人們民族自豪感,德沃夏克深深認同這一目標,決定接受邀請,任期2年。

    1892年9月26日,帶著一本《美國的旗幟》詩集,德沃夏克攜妻子安娜、14歲的女兒奧蒂莉、9歲的兒子安東寧抵達紐約。相比歐洲,當時美國的音樂教育簡直就是嬰兒期。德沃夏克每天上課3小時,每周2次為樂團排練交響樂。在這所非營利的學院里,德沃夏克和那些受到免費優(yōu)待的黑人學生特別處得來,他們給他唱黑人民謠、靈歌,這些被當時美國主流社會排斥的黑人音樂,給了他新的靈感。他告訴學生們,要研究民謠和耕作歌的簡樸旋律,“這些美麗多變的主題,是大地的產物,它們屬于美國,是美國獨有的音樂。你們必須轉向它們。在美國的黑人靈歌中,我發(fā)現了一個偉大高貴的音樂流派應該具有的所有特點?!?/p>

    在紐約,德沃夏克思鄉(xiāng)成疾。他是個鴿子迷,在自家養(yǎng)了一大籠鴿子,如今他只能在紐約的中央公園喂鴿,看見鴿子就像看見了家鄉(xiāng);他還是個火車迷,喜歡和朋友、學生玩猜火車,此刻這種愛好變成了對輪船的迷戀。一有空閑,他便奔向附近的碼頭,看輪船進進出出,研究大大小小的桅桿,與船長們攀談,以至于他的學生科瓦雷克說他幾乎記得所有的船只、船長甚至船員的姓名。他總是站在岸邊久久凝視著離去的輪船,直到它消失在海平線。甚至在晚飯后,他還會和學生熱烈討論他關心的那些船此刻開到了哪里、船速幾節(jié)……

    教學之余,德沃夏克也不曾放下手中的筆,1892年12月,他完成了自己的《第九交響曲》初稿,次年5月24日定稿,他給這部e小調交響曲取名《自新大陸》。

    定稿的這天,留在捷克的4個孩子也到了美國,全家赴愛荷華州一個波西米亞移民居住的村莊斯皮爾維爾度假。他每天4點起床散步,7點到教堂演奏管風琴。他用大量的時間和他的同胞們聊天,聽他們講述初到美國的艱辛。村里有一個墓地,長眠著已經死去的捷克同胞,德沃夏克常常在那里徘徊。他還見到了前來兜售草藥的印第安人,終于親眼看到了印第安人的歌舞表演……

    12月16日,《自新大陸》正式公演,當最后一個音符戛然而止,卡耐基音樂廳沸騰了。坐在包廂里的德沃夏克受到了國王般的歡呼,人們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他靦腆地一遍又一遍地起身答禮。在《紐約先驅報》的專訪中,他說:“第二樂章……其實是為一部更長的作品而作的研究或概述,這部作品也許是我打算要寫的一部康塔塔,或者一部歌劇,而且會以朗費羅的《海華沙之歌》為藍本……交響曲的諧謔曲樂章是受到 《海華沙之歌》 中印第安人以跳舞慶祝節(jié)日的場景啟發(fā),而且同樣是我在賦予音樂以當地印第安人色彩的一次嘗試。”

    毫無疑問,《自新大陸》 有著和德沃夏克以前作品不同的色彩和特點,旋律中黑人、印第安人、愛爾蘭人的民謠依稀可辨,但對德沃夏克本人來說,這更是一個在美國的捷克人對故鄉(xiāng)的思念。

    德沃夏克成功地創(chuàng)造了如今被公認的美國音樂風格,他為一座非常重要的、而且至今仍在蓬勃成長的宏偉宮殿奠定了基石。

    愛情和家庭

    德沃夏克在美國獲得了空前的歡迎,他的任期也延長為4年。但德沃夏克患上了嚴重的思鄉(xiāng)病。在寄給家鄉(xiāng)友人的信中他這樣寫道:“我像一條魚無法離開水一樣,實在忍受不了時空的煎熬。我多么想念家鄉(xiāng)尼拉霍柴維斯的親人! 想念茲羅尼斯的鐘聲! 還有維索卡銀礦的礦工! 和那廣場的一群潔白如雪的鴿子啊……”1895年4月16日,在還有一年任期的情況下,德沃夏克毅然回國。

    回到捷克的德沃夏克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隨心地享受維索卡鄉(xiāng)間的空氣。11月,他才回到布拉格音樂學院,回到音樂世界。

    次年2月,德沃夏克和勃拉姆斯坐在包廂里,欣賞《自新大陸》在維也納的首演。再一次的,勃拉姆斯邀請德沃夏克到維也納音樂學院任教,他甚至愿意為德沃夏克提供可觀的經濟資助。而德沃夏克再一次謝絕了這個邀請,他再也不能忍受和家人、家鄉(xiāng)、祖國的分離。正如他常說的那句話:“每個人只有一個祖國,正如每個人只有一個母親一樣?!?/p>

    和那時候的大部分藝術家不同,德沃夏克只有一次婚姻,和妻子安娜白頭到老。

    安娜不是德沃夏克的初戀。他的初戀是她的姐姐。

    1865年,在國家臨時劇院擔當中提琴手的德沃夏克24歲,應邀為一個金匠捷馬科做家庭教師,教他的兩個女兒彈琴。幾乎是立刻地,德沃夏克愛上了大女兒,16歲的約瑟芬娜。然而姑娘卻無法愛上他這個的貧窮的中提琴手。失戀的德沃夏克將一腔激情和惆悵發(fā)泄在筆端,他一首又一首地為她寫歌,卻不曾料到,那個才11歲的妹妹安娜,才是真正愛他的人。

    1873年11月17日,德沃夏克與安娜舉行了婚禮。似乎是因為之前德沃夏克的歌劇 《白山的子孫》 獲得的巨大成功,軟化了捷馬科夫婦的態(tài)度。雖然當時的德沃夏克依然貧窮,但他們熱情地接納了這個女婿,并讓他住進了自己家。此時的安娜已經成為歌劇院合唱團的歌手,在她的全力支持下,德沃夏克離開樂團,開始專注于作曲。

    德沃夏克與安娜一生不曾分離,他們育有8個孩子。不幸的是,頭兩個孩子夭折于疾病,這段悲傷,被德沃夏克凝結在他的《圣母悼歌》中。除此之外,他們的婚姻一直平靜美滿。

    1884年,德沃夏克買下了布拉格南方維索卡的一塊土地,建起一棟獨立的房子,和家人一起享受遠離喧囂的鄉(xiāng)村生活。從美國回來后,他更多的時間住在這里,寫歌劇,喂鴿子。在他生命的最后幾年,他告訴維索卡的礦工們,他正在為他們寫一部歌劇,舞臺上將有真正的礦工和挖礦的機器,當國家劇院首演時,他將為礦工們包下一個觀眾區(qū),讓他們成為首演的主人。

    遺憾的是,這部歌劇剛寫了幾個部分,德沃夏克就去世了。1904年3月25日,德沃夏克在《阿米達》首演時感覺體側作痛,醫(yī)生誤診為腰痛,其實是肝臟出了問題。3月30日,在火車站欣賞他心愛的火車頭時,德沃夏克著了涼,一病不起。5月1日,他在家中病逝,5月5日他被以隆重的國葬儀式,安葬在伏爾塔瓦河畔的弗塞瑟拉德公墓,這一天送葬的隊伍綿延不斷,萬人空巷。

    安娜·德沃夏克在丈夫去世后又活了許多年,她死于1931年,享年7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