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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一場英范兒的“紅樓夢魘”

    來源:文藝報 | 行超  2016年09月05日15:13

    《唐頓莊園》劇照

    《唐頓莊園》第一季海報

    英國獨立電視臺出品的時代劇《唐頓莊園》成就了一段英劇的神話,從2010年第一季首播到2015年底第六季完結,它幾乎成了繼1995年《傲慢與偏見》之后最具有英國氣質的經典影視劇作品,不僅在英國本土好評如潮,更成了一個高貴、精致、氣韻深厚的英國國家形象輸出的利器。

    家國之變:大時代中的人與人

    全劇一開場便置于一個具體而龐大、復雜的社會背景之中:泰坦尼克號沉沒。這個改變了無數美國人和家庭命運的意外事件,在遙遠的大不列顛亦產生了震動——格蘭瑟姆伯爵家族原定的繼承人就在這艘失事的巨輪之上。這個岌岌可危的貴族家族,多年前正是因為現任伯爵迎娶了美國暴發戶的女兒而暫時緩解了財務危機。如今災難又至,他們必須尋找新的繼承人。

    “大表哥”馬修就此出現,這個來自曼徹斯特的年輕人雖是伯爵家族的遠親,卻過著與他們完全迥異的生活,他更像是彼時英國社會的中產階級:自食其力的律師,生活穩定卻并不奢華,反感貴族生活的繁文縟節,講求實際、實用和實效。馬修及其母親的出現,將真正的社會現實呈現在自足自樂卻狹隘封閉的貴族莊園眼前,同時也為《唐頓莊園》提供了另一種視角,由此區別于那些耽于描繪物質與享樂的影片,而是完整真實地呈現了一個正在裂變中的英國社會。

    事實上,以馬修為代表的新興中產階級在20世紀初,正是與唐頓莊園所代表的貴族階級相抗衡的一種存在,他們彼此在思想觀念、行事方式、生活習慣等各方面都有著矛盾和齟齬,也許正是這兩個階層在不斷的碰撞與摩擦中一步步妥協并彼此融合,才真正成就了紳士傳統與現代精神并重的英格蘭民族。劇中的馬修在與大小姐瑪麗修成正果之后,逐漸參與莊園改革,與保守的格蘭瑟姆伯爵從對立逐漸走向相互理解和信任,原本生活在兩個世界中的馬修和伯爵一家,就這樣變成了永遠都分不開的共同體。

    像《紅樓夢》一樣,《唐頓莊園》的迷人之處,不僅僅是它對于貴族主人們生活的描寫,與它并置的還有一個容易被遮蔽的角落——樓下(即仆人們)的世界。實際上,在任何社會、任何年代,地表之上那些光鮮亮麗的人們永遠只是龐大人群中的極少部分,更多的人就生活在“樓下”,生活在大部分人的視野之外。這個世界雖然貧窮,雖然出身低賤,但是同樣受人尊敬。比如安娜與貝茨這對苦命鴛鴦,比如捍衛傳統禮儀的卡森和休斯,比如自食其力的帕特莫爾等等,與樓上世界的光彩照人、驚濤駭浪相比,他們生活得卑微、懦弱、渺小甚至有些“見不得光”。但如果沒有這些生存在危險邊緣的人們從一而終的善良與忠誠,這個古老的莊園絕不會擁有這樣的地位,也不會像這樣受人尊重。在這個意義上,《唐頓莊園》對“樓下”世界的刻畫,真正彰顯了其對現實和人生的關注、關照以及令人敬重的人文精神。

    器物之美:精致懷舊的貴族范兒

    在第四季以后,劇情開始變得拖沓、生硬,卻絲毫未曾影響我的觀看熱情,其中最吸引人的,也許正是影片中那精致的器物與細節。每當片頭曲響起,唐頓莊園的大門漸次打開,呼叫仆人的鈴鐺逐一敲響,一雙雙忙碌的手為晚餐布置餐具,男仆們拿熨斗燙掉報紙上的油墨……那種精致懷舊的貴族范兒,簡直美得讓人沉淪。

    英國有首民謠說,“鐘敲四下,一切為下午茶停止”。從取景、細節布置到演員造型,《唐頓莊園》最大限度地還原了20世紀初英國貴族生活的場景及其細節。比如,未婚女子要梳化整齊,與家里的男子一起共進早餐,而已婚女子卻可以穿著睡衣,讓仆人把早餐端到床上來吃;比如劇中女子是什么樣的身份地位,在什么樣的社交場合應該戴多寬帽檐的帽子、多長的手套……這些日漸消失的禮儀已逐漸成為文化遺產的一部分。正如“民國范兒”近年來在國內的走紅,懷舊情結越來越深入人心,《唐頓莊園》的出現似乎也在告訴人們,慢一點,精致一點。

    當然,細節的成功絕不是單純的燒錢造景,更在于它處處指向人物性格和影片主旨。瑪麗的造型是全劇的重點,早期的她是典型的貴族家庭大小姐,服裝大多是蕾絲、絲絨面料的連衣裙,配以珍珠或鉆石項鏈,盡顯華貴。第二季一戰開始后,瑪麗的服裝開始變得質樸,一般是罩衫和高腰裙;喪偶之后,瑪麗必須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找到一個相守一生的愛人何其不易,高傲如她,從來不容將就,只做自己。第五季中,瑪麗剪了齊耳短發,這在當時對一個貴族女子來說已是非常出格之舉,之后甚至穿起了馬褲。瑪麗造型的改變不僅是她本人生活遭際、性格變化的一種表現,更反映了當時社會審美和思潮的改變,比如從凸顯曲線的束腰裙到強調個性的直筒廓形裙,這其中或多或少地隱含著男女平等、婦女解放的意味。

    在一個大多數人都熱衷于描繪底層與苦難,并以此獲得“立場正確”的大環境中,《唐頓莊園》大方地彰顯著物質之美,它的出現讓我們意識到,那些附著在物質之上的罪惡實際上是源自我們的內心。在良善和優雅面前,物質重新回歸了它原本出發的地方——那是來自人類內心深處的對美的追求。

    紳士之儀:日不落帝國的精神支柱

    對于一部有著《紅樓夢》般史詩風格的影視劇來說,精神內核必須是它立足的根本。《唐頓莊園》無疑是近年來最“英范兒”的英劇:它書寫了一段英國歷史上重要的轉型時期,更重要的是,它著力呈現的正是我們想象中那個高貴優雅、以紳士品格著稱的民族。

    前兩季的《唐頓莊園》雄心勃勃,主創人員仿佛鉚足了勁要講述一個宏大歷史背景下的貴族家庭的變遷。該劇第二季的背景是一戰,在這場波及全世界的浩劫中,這個古老的家族盡自己的力量和國家共同度過了苦難。彼時的唐頓莊園成了醫院、療養院和避難所,影片也借此告訴觀眾,貴族家庭、紳士精神的核心,并不僅僅是筆挺的西裝、復雜的禮儀和永遠一塵不染的家,而是在關鍵時刻可以為國家和民族利益舍身忘我。伯爵在戰爭期間始終著戎裝,女人們的衣服變得越來越樸素,曾經等級分明的莊園變成了人人可以進出的避風港……這個“腐朽”的舊貴族家庭變得無比“先進”,而這種“先進”是真正源自人性深處的良知——對生命的珍視、對國家與民族的忠誠。一個貴族家庭也由此真正顯示了它的高貴。

    喬叟在《坎特伯雷故事集》中曾說過:“一個為留下好名聲而勤奮做事的人,毫無疑問可以稱之為紳士。”17世紀后期,英國開始實施“紳士教育”,培養那些出身高貴的男士成為“有德行、有用、能干的人”。不過到了影片所講述的20世紀初,受資本主義和實用主義的沖擊,人們對紳士精神的崇拜已經走向衰落。在這個時候,也許只有那些保守落后的舊貴族,還始終如一地堅持并踐行著這種古老而可貴的品質。在格蘭瑟姆伯爵身上,在大女婿馬修和小女婿湯姆身上,甚至是在管家卡森和男仆貝茨身上,無不體現著紳士精神的方方面面:他們尊重婦女、同情弱者、樂善好施、勇敢真誠。

    與莊園里的紳士們相似,不管是伯爵夫人還是伯爵家族的三個女兒,看似柔弱的女性卻讓人感受到帶著堅強與力量的優雅,這樣的優雅不是虛張聲勢,而是內心的淡然和篤定——保持著貴族的風度,在任何意外面前都從容不迫。更為可貴的是,在家族一步步走向沒落的時候,伯爵夫人掌管醫院、大小姐瑪麗經營農場、二小姐伊迪絲發展自己的事業……真正有魅力的女人,從不是利用女性身份一味地示弱,而是時而可以儀態萬千、傾國傾城,時而又可以像男人一樣戰斗。

    在這樣的精神面前,就連時代的變遷也不再令人生畏,更遑論貧窮與富貴、生存與死亡。這個家族似乎早已看到了未來,他們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退出歷史舞臺,卻并不惶恐,這幾乎讓他們成了悲劇英雄——就這樣優雅從容地被時代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