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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比利·懷爾德:沒有人是完美的

    來源:文藝報 | 蘇 往  2016年06月09日22:10

    比利·懷爾德

    《熱情如火》電影劇照

    《桃色公寓》電影劇照

    《日落大道》電影海報

     

    1906年6月,比利·懷爾德出生在蘇哈的一個猶太家庭,那是奧匈帝國貝斯基德地區的一座小城,如今在波蘭南部。他在維也納當過記者,在柏林當過舞男,在巴黎執導了人生第一部電影后自認不喜歡當導演以后都不要再執導筒了,然而過世后他被認為是最好的美國導演之一。

    為了紀念懷爾德誕辰110周年,今年的北京國際電影節設立了一個小巧的致敬單元,觀眾有幸在大銀幕上欣賞《日落大道》《熱情如火》和《桃色公寓》。雖然只有寥寥三部,可部部都是懷爾德作品里“第一梯隊”的上乘之作。

    我決定再寫寫懷爾德,主要倒不是因為在他的誕辰前夕正好遇上展映,而是沒想到每部都看過三、五遍的舊作,重溫時還能再看到新的東西。

    《日落大道》:

    只有一個鏡頭他略表仁慈

    1935年,懷爾德到美國的第二年,和同為哥倫比亞影業公司工作的同鄉、演員彼得·洛在日落大道附近合租房間。和《日落大道》的主角喬一樣,他是個潦倒的編劇,劇本賣不出去,已經窮到快在好萊塢活不下去的地步。

    還是和喬一樣,在落魄前,懷爾德也得到過賞識,支撐他堅持下去。1920年代,懷爾德在柏林,起初為報紙撰稿,時運不濟時也當過舞男,成名后他 對這段生活并不避諱,直言“我曾是個‘男伴’,有段時間在伊甸園大飯店跳過舞”。同時,他一直在寫無人問津的劇本,直到1929年寫了《星期天的人們》, 此片次年上映后反響不錯,其導演羅伯特·西奧德梅克將懷爾德帶到了烏發(UFA)制片廠,懷爾德為烏發寫了大量劇本,很是闊氣了幾年。誰料想,希特勒上臺 后,他先到巴黎,再輾轉到好萊塢,不僅失去了事業,還失去了母語。

    懷爾德以編劇為第一追求,再執導筒也是為了保護劇本不被亂改。而這位在母親影響下從小渴慕美國文化、曾以撰寫美國話題和好萊塢范兒劇本為生的年 輕人,決心在美國繼續當編劇養活自己時,幾乎一點英語也不懂。幸運的是,幾年后他在山窮水盡時遇到肯雇他寫劇本的人——劉別謙。他給劉別謙1938年導演 的《藍胡子和他的八個妻子》當編劇,而后得到了哥倫比亞影業一份周薪125美元的合同。

    這位柏林人之于懷爾德,不僅是同為猶太裔、同樣說德語的前輩,更是在他畢生作品里刻下痕跡的兩位偶像之一。如果懷爾德所有的作品里存在一個同一 的作者人格,他必然是位狀似哈維·鄧特(《蝙蝠俠》里的反派之一)的“雙面人”——少半的劉別謙,多半的埃里克·馮·施特羅海姆——《日落大道》里飾演老 管家的那位。

    在懷爾德幾部被視為繼承劉別謙遺產的電影里,比如《龍鳳配》和《午后之愛》,對兩性關系和人情世故的處理,還有對巴黎的愛,明顯有劉別謙的遺 韻。在這些片子里,懷爾德用慣了的辛辣諷刺都淡化了。而作為極少數習得些許“劉別謙筆觸”的導演,大多時候,他偏偏徑直走到劉別謙的反面,繼續施特羅海姆 在他早年執導的那些默片里的未竟之業:在荒誕中剝開人性之惡,憤世嫉俗,鮮有憐憫。而懷爾德對諾瑪這位“購買”年輕“男伴”的老女人尤其刻薄。

    忘了是哪次重看,發現《日落大道》里只有一次諾瑪在鏡頭中是好看的,就是喬和她親吻的那幕戲,其余所有場景里她都是怪異的,甚至是猙獰的。而這 次重看的新感受是,在大銀幕上才能充分體會到那座大宅子巨大的內部空間產生的壓迫感,以及繁復、夸張的內飾營造出的怪誕感。她和她默片時代的“遺老”牌友 們,像是博物館里的蠟像。今年北京電影節的字幕有不少問題,如果體會到這一層,想來不會將“蠟像”那個詞意譯成“玩偶”,大體類似但是重點跑偏。

    《熱情如火》:

    是真愛至上還是真的“很笨”

    《熱情如火》和《桃色公寓》都是歡喜冤家熱熱鬧鬧一通折騰,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大團圓喜劇。早年我都將這兩部想成是《一夜風流》《育嬰奇譚》和 《小報俏冤家》之類神經喜劇在二戰后的某種延續。可這次重溫,我看落魄的男女主角能否“大團圓”得畫個問號;對角色遭遇的辛酸,作者是寬容多一點還是諷刺 多一點,我也分不清了。

    懷爾德編劇的本子,故事主線大多都建立在重重騙局之上。《熱情如火》里大的騙局至少有三重。

    兩個失業的樂手在偶然目睹了黑幫殺人后,女扮男裝混入了一個女子樂團躲避追殺,去海邊的度假酒店演奏。

    名叫甜甜的女主角是樂團的歌手,總與薩克斯風手陷入情網后被騙財,她發誓不再重蹈覆轍,而男主角、另一位“喬”演奏的正是薩克斯風。甜甜告訴這 位新認識的“姐妹”,她期待遇到度假的百萬富翁。喬換裝扮成甜甜幻想中的“殼”牌少東,她沒認出他來,也裝作演唱只為自娛的上流社會小姐。喬在暗,甜甜在 明,用編造的身份交往。

    而喬的哥們兒杰瑞,為了讓喬帶甜甜去富翁菲爾丁三世的游艇,不得不與傾心于“她”的菲爾丁周旋。結尾,杰瑞眼看自述各種缺點都沒能說動菲爾丁“退婚”,他一把扯下假發說“我是個男的”,后者只是滿不在乎地說“沒有人是完美的”。

    沒有人是完美的,可對甜甜這類空有美貌的、傻傻地想釣金龜婿的金發女郎,懷爾德施與的同情遠遠不如對“男伴”多。懷爾德對甜甜的刻薄,我也是這 次電影節才看到的。初見時,兩位男主角形容她是“裝了彈簧的果凍”;男女主角第一次傾心交談,她上趕著說自己“沒腦子”;最后她剛剛得知被騙,立刻追上再 度逃走的喬,理由還是“我很笨”。

    男女騙子戲假情真墜入情網,很像劉別謙的《真戀假愛》,可這一次是形似而神不似。劉別謙的那兩個經典角色都是聰明通透之人,能在一起,是在識破 彼此后的惺惺相惜。同樣是看著男女主角端著架子強扮高貴,劉別謙的態度是自在的,沒有評判的,而《熱情如火》的那幾段,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年紀漸長,每次看 都愈發辛酸。

    《熱情如火》的結局是出于真愛至上,還是因為甜甜真的“沒腦子”,觀眾可以自行理解。可以確定的是,甜甜自以為遇上純情的百萬富翁只是個笑話,她又一次被滿嘴跑火車的薩克斯風手騙走了。

    《桃色公寓》:

    被侮辱與被損害者的愛情

    在《日落大道》里,喬和年輕的女編劇貝蒂合作了一個劇本:兩個年輕的男女教師一個白天教書,一個在夜校任職,為了節省租金,他們分時段租了一個房間。在不同時段分享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彼此卻不知道,這不就是《桃色公寓》的故事核嗎?

    這又是兩個處于底層、不怎么靈光的“被捕食者”。為了得到升職舉薦,小職員巴克斯特把公寓免費讓給公司已婚的部門經理們,讓他們帶女人回來春宵 一度;而在公司里開電梯的年輕姑娘弗蘭,成了高管謝德里克的情人。巴克斯特對弗蘭早有愛慕之心,但弗蘭在幻想謝德里克離婚娶她。意外發現弗蘭也是他公寓的 “常客”后,失意的巴克斯特醉醺醺地回家,發現弗蘭服了過量安眠藥昏睡在他的床上。

    巴克斯特一心想升職,得償所愿后發現他還是任上級擺布的棋子。就像甜甜要說“我很笨”,弗蘭要說她“不會拼寫”,所以即使字打得飛快卻連打字員 都干不了,只能當電梯小姐。電梯小姐一心想嫁給出軌的“金領”,是另一個笑話。她不知是謝德里克的第幾任情人了,他即使離婚后也沒有一點娶她的心思。只有 美貌和善良的笨姑娘,對于上一個階層的男人,充其量只是玩物。

    這是棋子和玩物、被侮辱與被損害者的愛情。然而,比起《熱情如火》,這兩個角色顯然得到了更多的真情實感。庫布里克的“簽名”是浴室,每部電影 里都有一幕發生在浴室,而懷爾德的“簽名”是“牌桌”,幾乎每部電影都有人在打牌。懷爾德認為,他最早受到的人性教育是在臺球室,在那兒他看慣了賭局, “關于人性我學到了很多,沒有一樣是值得贊許的”。這樣認識這個世界的他,難怪會執著地喜歡以騙局構筑故事。《日落大道》里玩牌的是“蠟像”們,《熱情如 火》里則是黑幫,而《桃色公寓》以一個玩牌的場景結束。那是只屬于巴克斯特和弗蘭兩個人的牌局。

    懷爾德的筆對世人殘忍,對于某些人尤其殘忍,而你明明知道他不公平,卻不由得被他牽著走,因為他就是那樣一個沒有一字閑筆的好編劇。在你快要不能忍受他的刻薄時,就想想那句完美的臺詞:“沒有人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