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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張恨水《啼笑因緣》的版本形態與傳播效果

    來源:中國作家網 | 崔慶蕾  2016年07月08日12:36

    《啼笑因緣》從初刊本問世至今前后有80余年,幾乎伴隨了整個現代文學的發展歷程,因此,這一版本譜系也在一定程度上蘊含了現代文學尤其是通俗文學跌宕起伏的歷史軌跡,具有文學、版本學、歷史學等多方面的意義和價值。

    《啼笑因緣》于1930年3月17日在上海的《新聞報》副刊《快活林》上開始連載,11月30日連載完畢,共計二十二回。由于此前《春明外史》《金粉世家》的巨大成功,加之《新聞報》的努力宣傳,《啼笑因緣》一經連載,即吸引了大量的關注,形成了“‘啼笑因緣’迷”(張恨水《啼笑因緣〈嚴獨鶴序〉》,華夏出版社2008年版,第4頁),“上海市民見面,常把《啼笑因緣》中故事作為談話題材,預測它(小說)的結果;許多平日不看報的人,對此有興趣,也訂起報紙來了;預約改戲、改電影的早已紛至沓來。”(張友鸞《章回小說大家張恨水》,《新文學史料》1982年第1期),可以說,作為通俗文學的經典范本,《啼笑因緣》甫一問世即獲得了廣泛的讀者群,最大限度地完成了文學在讀者大眾中的普及和傳播。對于它的載體《新聞報》而言,也是滿載而歸,從《啼笑因緣》開始連載至結束,《新聞報》的發行量從15萬份猛漲至20萬份,數量的激增很明顯要歸功于《啼笑因緣》的巨大號召力。雖然出生于南方,張恨水的成名之路卻始于北方,《春明外史》和《金粉世家》分別刊載于成舍我在北平創辦的《世界晚報》和《世界日報》,在《啼笑因緣》問世之前,張恨水的名聲基本拘囿于北方地區,而此書的成功讓張恨水在南北兩地均贏得了巨大名聲,王德威甚至認為“1931年不妨稱之為張恨水年”(王德威《文學的上海——一九三一》,選自陳子善《夜上海》,北京經濟日報出版社2003年3月出版,261頁)。

    促成這種“張恨水熱”局面的另外一重因素是1930年底《啼笑因緣》單行本的發行。在《啼笑因緣》連載完畢的第二天,12月1日,《新聞報》主編嚴獨鶴在該報發表文章《關于啼笑因緣的報告(一)》便預先告知讀者:“《啼笑因緣》小說,現歸三友書社出版,排印將竣,約月內可以出版。內容除小說本文外,尚有恨水先生的小影和自序,并加入其它序文和插圖。全書印刷頗精,排印也很注意,而定價從廉(每部定價洋二元六角)。使愛讀《啼笑因緣》者,可以人手一編。”三友書社為嚴獨鶴、嚴諤聲、徐恥痕三人所創辦,三人同為編輯,該書社實際上是專為《啼笑因緣》而注冊的,其主要動機即為已經“熱”起來的《啼笑因緣》的傳播再添“一把火”,而實際效果也果真如此。1931年1月11日,《啼笑因緣》單行本正式問世,《新聞報》亦于同日發布《啼笑因緣今日出版》的公告,向讀者說明了單行本的基本形態“全書分上中下三冊,用上等報紙精印,卷首有銅圖數頁,系由明星公司攝制《啼笑因緣》影片時所特攝”。單行本“封面由張光宇繪畫,王西神題眉,是五色錦套而成,正文之前還有李浩然題詞,嚴獨鶴序,作者自序,正文結束后是作者做的總答復”。(儲雯碩士畢業論文《〈啼笑因緣〉的改編與傳播》)從單行本的設計來看,出版者顯然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的,無論是紙張還是封面都精心設計,封面人物是一個具有典型30年代審美特征的都市女郎,與文中人物形成呼應,回目之后有作者手稿真跡等“猛料”,在這種積極的宣傳態勢下,單行本出版“兩日間已銷去千余冊”。(《啼笑因緣小說暢銷》,《申報》1931年1月13日)在單行本的文后,張恨水在回應讀者寫續作的問題時曾表態“不能續”、“不敢續”,但1933年,《啼笑因緣續集》還是在眾人的期待中如約而至,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啼笑因緣》良好的傳播效果。

    單行本問世之后,文藝書社于同年2月出版善本,采用線裝形式,這也是較早的《啼笑因緣》版本之一,目前在中國國家圖書館有收藏。

    新中國成立后,通俗文學作為舊時代標志之一受到抑制,出版情況也不樂觀,主要的出版業務集中在通俗文藝出版社、寶文堂書店等幾家專事通俗文學出版的出版社中。1955年10月,北京通俗文藝出版社出版了《啼笑因緣》,這應是新中國成立后此書的首個版本,該版本延續繁體字豎排的風格,由滿族畫家毓繼明根據小說故事做插畫10幅,使得文本自身更加生動和形象。值得一提的是在全書正文前,刪掉了此前初版本中的《嚴獨鶴序》《作者自序》《作完啼笑因緣后的說話》,加入了新的“內容提要”,“提要”認為這是“一部具有反封建色彩的言情小說”,“今天來看這部小說,對于描寫舊社會青年男女的戀愛悲劇、暴露當時封建軍閥的丑惡腐朽,仍然有著現實的意義”,“生活在新社會的青年,讀一讀舊社會青年的戀愛悲劇,更會感到新社會的可愛”。這幾句簡短的“提要”既是對《啼笑因緣》的新解讀,也是一種新的定性和定位,帶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和意識形態色彩。此版本由于經歷“文革”浩劫,目前保留下來的不算太多,但在各大圖書館一般都有收藏。

    “文革”結束后,伴隨著思想領域的解放,通俗文學出版也迎來了新的高峰,《啼笑因緣》的出版進入了一個繁盛的時期,1980年,浙江人民出版社率先出版該書,由于此版本為“文革”后較早出版的版本,因此,流通甚廣,不僅在孔夫子舊書網銷售榜上位居第一,也是各大圖書館收藏的主要版本。在此之后,《啼笑因緣》的出版迎來了一個高峰期,據筆者檢索,相繼有以下出版社出版該書:

    1.北京出版社(1981年7月)(插圖本),2.安徽文藝出版社(1985年5月),3.浙江文藝出版社(1987年),4.北岳文藝出版社(1993年3月),5.北京燕山出版社(1994年1月),6.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年1月),7.群眾出版社(1997年4月),8.國家出版社(1997年),9.中國青年出版社(2000年7月),10.江蘇文藝出版社(2003年1月),11.貴州人民出版社(2003年),12.團結出版社(2003年1月),13.中國友誼出版公司(2004年1月),14.文化藝術出版社(2004年),15.時代文藝出版社(2004年),16、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17.華夏出版社(2008年),18.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年),19.中國盲文出版社(2009年),20.新華出版社(2010年),21.華品文創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1年2月),22.聯合文學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2011年),23.天津人民出版社(2011年),24.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3年7月),25.岳麓書社(2014年6月)。

    此書版本眾多,除了在裝幀設計上各有特色外,在內容上各版本也有差異,這種差異主要體現在細節上。由于該書版本眾多,我們擬將1930年初版本、1955年通俗文學版(以下簡稱通版)、1980年浙江人民出版社(以下簡稱浙版)三個具有典型時代特征的版本做簡略對比。首先,在字體上,初版本、通版均為繁體字、豎排,浙版及其之后的版本均改為了簡體字、橫排,后者顯然更符合現在的出版規范和閱讀習慣。其次,通版在一些詞語的運用上做了調整,比如在稱呼上,通版將初版本中的“你”改為了“您”,而在浙版上,又將這種改動去掉了,完全遵照初版本的樣態。在第一回的段首,初版本對北京的描寫是這樣的:“相傳幾百年下來的北京,而今改了北平,已不是那‘首善之區’四個字的尊稱。”通版中將“四個字的尊稱”改為了“四個字了”,將此前帶有“定位“性的詞匯隱去了,改為了更為中性的敘述。另外,初版本中的“那”和“哪”通用,全部用“那”,而在后面兩個版本中則有了明確的區分,更符合現代書面語的運用。在情節上,通版也略有刪減,如第二十二回,關氏父女勇斗劫匪救出家樹后,劫匪不甘落敗追至山下與關壽峰有激烈交鋒,在初版本和浙版中,劫匪頭目李二疙瘩有用飛鏢與壽峰交手的精彩情節,這也呼應了小說開頭家樹、壽峰吃酒時用筷子夾蒼蠅的伏筆,通版將此情節略去了,令這章節的精彩性打了折扣。類似的刪減在通版中還有多處,但多是對枝葉的修剪,而非主干。

    總體來講,此書各個版本的變化主要在形式裝幀上,在內容情節上改動較少,這與老舍、曹禺等人在新中國成立后對《駱駝祥子》《雷雨》等以前的名作進行大規模修改完全不同,究其原因,我以為有如下兩方面。一是《啼笑因緣》的內容為言情、武俠,現實性因素較少,其英雄傳奇與男女情愛的故事主線與現實關聯較少,因此,雖然經歷了新舊政權更迭這樣的環境巨變,其作品所指涉的內容并不涉及兩個時代的敏感問題。二是自1930年以來,通俗文學因其強調消遣、休閑、娛樂的文學特征,這一流脈一直處于被輕視甚至忽視的狀態,在一定程度游離于意識形態監管之外,因此,在歷次出版時并沒有被動地進行大的改動。

    縱觀《啼笑因緣》的“出版史”,我們可以發現,此書的出版傳播可以分為三個時段。一是1930年代初期,這一時期正是整個中國文學各種思潮多元并舉的時代,有通俗文學生長的空間。后來隨著日軍侵華,民族救亡的壓力日漸深重,這種以消遣娛樂為特征的文學逐漸被“救亡文學”所取代。這種形勢變化影響了《啼笑因緣》的出版和傳播,早期《啼笑因緣》版本目前保留下來的也非常少。二是新中國成立初期,通俗文藝出版社的版本是目前流傳較廣的版本,但很明顯,這一時期歸屬于通俗文學序列的《啼笑因緣》并沒有真正傳播起來,處于一種被抑制的狀態。三是“文革”結束之后,隨著思想解放的提倡,社會生活從政治生活的遮蔽下剝離出來,文學也卸下了宣傳的重負,這時候,通俗文學再度成為人們精神生活的重要消費品,也因此,在相隔了50余年的歷史之后,《啼笑因緣》迎來了新的出版高峰。

    《啼笑因緣》的出版史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通俗文學在現代文學史上的尷尬境遇。長期以來,通俗文學被隔離在文學史之外,甚至被視為純文學的反面,直到1980年代,通俗文學才逐步被納入各種版本文學史的版圖之內,這其中,張恨水的貢獻不可抹殺。事實上,承接自古典文學的現代通俗文學構成了現代文學的重要板塊,尤其是在文學與大眾的結合上,通俗文學本身具有“純文學”不可比擬的優勢,真正使得文學走進了大眾中間。《啼笑因緣》在1980年代之后的出版高峰表征了通俗文學逐步被接納的歷史趨勢,也是通俗文學與當代生活不斷融合的典型代表。

    附:中國現代文學館館藏11種《啼笑因緣》版本:

    1.江蘇文藝出版社,2003年1月版,32開本,規格850×1168毫米,印數32萬冊,有《出版前言》《嚴獨鶴序》《作者自序》,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2.中國友誼出版公司,2004年1月版,32開本,規格880×1230毫米,印數1萬冊,有《嚴獨鶴序》《作者自序》,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及十回《啼笑因緣續》。3.安徽文藝出版社,1985年5月版,規格787×1092,32開本(小),印數78400冊,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文末附《作者自序》。4.通俗文藝出版社,1955年10月版,規格787×1092,32開本(小),印數55000,正文前有《內容提要》,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5.中國青年出版社,2000年7月版,規格850×1168,32開本,印數10000冊,屬“百年百種優秀中國文學圖書”之一種,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正文前有《嚴獨鶴序》《作者自序》,文末附《作完〈啼笑因緣〉后說的話》。6.北岳文藝出版社,2000年1月版,規格850×1168,32開本,印數5000冊,含《嚴獨鶴序》《作者自序》《作完〈啼笑因緣〉后說的話》以及為續集而作的《自序》,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及十回《啼笑因緣續》。7.團結出版社,2003年1月版,規格850×1168,32開本,印數16000冊,含《嚴獨鶴序》《作者自序》《作完〈啼笑因緣〉后說的話》以及為續集而作的《自序》,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及十回《啼笑因緣續》。8.北京出版社,1985年11月版,規格787×1092,32開本,印數140000冊,含有范伯群《漫談〈啼笑因緣〉》《嚴獨鶴序》《作者自序》,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9.北岳文藝出版社,1993年3月版,規格787×1092,32開本,印數5000冊,含《嚴獨鶴序》《作者自序》《作完〈啼笑因緣〉后說的話》以及為續集而作的《自序》,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及十回《啼笑因緣續》。10.浙江人民出版社,1980年5月版,規格787×1092,32開本,含《嚴獨鶴序》《作者自序》《作完〈啼笑因緣〉后說的話》以及為續集而作的《自序》,正文為二十二回原本。11.日文版《啼笑因緣》,譯者飯朗,發行機構為生活社,昭和十八年八月出版,該書為“中國文學叢書”之一種,被列入該叢書的還有《老殘游記》《洪秀全的幻想》《賽金花》《日本雜事詩》《北京籠城》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