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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人們看電影到底想得到什么 ——從《瘋狂動物城》說開去

    來源:中國作家網 | 蘇 往  2016年07月07日11:47

    愈是好的電影,愈有直面現實的勇氣和智慧,抽離出人們視而不見、或沒想過去看、或不愿看又偷偷想看的東西,并以一種娛人的、人們樂于接受的方式展示出來。

    人們看電影到底想得到什么

    ——從《瘋狂動物城》說開去

     

    《瘋狂動物城》主創與動畫人物

    《瘋狂動物城》電影海報

     

    上映幾周后,起初與《瘋狂動物城》一爭高下的《葉問3》早已難覓蹤跡,而這群毛茸茸的哺乳動物仍然驍勇善戰,每每在票房榜上的一眾新片圍剿下堅守一席之地,成為首部在內地院線沖破15億元票房大關的動畫片,將《功夫熊貓3》和《大圣歸來》遠遠甩在身后。

    前幾天和一個好幾年沒進影院的朋友聊天,我一走神兒,她冒出一句“你這個表情好像‘閃電’”;同一天,另一個朋友抱怨友鄰爭相換了動物城的頭像,害得她在微博上認錯人說錯話——這就不僅是票房口碑雙贏了,這是一部現象級的電影。突然之間,仿佛人人與它有關。

    《瘋狂動物城》用什么贏得了觀眾?

    關于戲仿,人們津津樂道世界上最小的哺乳動物鼩鼱怎樣完美地復刻了《教父》的威嚴;女主角朱迪·霍普斯的名字好像是《沉默的羔羊》男女主演朱迪·福斯特和安東尼·霍普金斯的嵌合體,而新晉警察兔朱迪的設定也的確有些許朱迪·福斯特在那片子里的味道。

    關于女權,大家說在《冰雪奇緣》石破驚天地喊出王子是壞人后,將王子公主“從此幸福生活在一起”賣了幾十年的迪士尼,像是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在女性自我覺醒、自強不息的路上狂奔而去。

    關于小鎮青年的美國夢,我眼前浮現出的是詹姆斯·史華都二戰前的那副天真面孔,比如1939年的《史密斯先生上美京》,一腦子為國為民理想的年輕人在上層的游戲規則面前當然是被玩得團團轉,可是醒過味兒來沒有被同化,而是堅守信念,用自己的方式有力地還擊回去。

    此外,關于烏托邦,關于“刻板印象”(Steorotype),關于對上世紀60年代平權運動的影射,關于勵志“雞湯”怎樣熬才好喝,都已經有 人反復掰開來談過??墒俏蚁耄€有一點不能被忽視,那就是真實。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套路里,是最容易的,而想做一部好的電影,你總要或多或少冒一點得罪觀 眾的風險,選擇一種真實,并且從頭堅持到尾。

    拿一部沒有一根毛來自現實世界的動畫片談真實?沒錯。不是紀錄片、偽紀錄片、一鏡到底或者零特效才叫真實。

    首先,大家得知道,電影自根兒起就是個騙子,是個哄人的玩意兒。它得以成為獨立的藝術門類而不是戲劇的附庸,本質上不是因為它能真實地記錄,而是因為膠片上的時間化成了實體,人類可以凌駕其上,扮演上帝。

    剪輯師面對膠片上的人造小世界,就像《星際穿越》里講解的那樣:三維的我們永遠看不到、留不住的時間,對于五維生命可能是一個實體,“過去是可 以穿行的峽谷,未來是可以攀爬的山峰”。幾剪刀下去,把不是一次拍攝的,甚至是不同場景的畫面接在一起,用來表達作者的意愿,好像是三維的我們可以折疊一 張紙,讓紙上本來相隔甚遠的兩個點輕易重合或者相接。

    從“大蕭條”開始,人們發現了電影業遵循的是“口紅經濟”的法則,每當經濟不景氣時,既廉價又有安慰效應的口紅就會銷量大增。同樣,外面愈是世 事維艱,人們愈喜歡走進影院,在黑暗中任視線被傾注到另一個有光的世界里。鏡子那一邊的世界要么鶯歌燕舞,甜甜美美,就像秀蘭·鄧波兒的踢踏舞和小酒窩; 要么推向另一個極端,極盡陰森可怖之能事,詹姆斯·惠爾給環球電影公司拍的《弗蘭肯斯坦》《木乃伊》等恐怖片紅火一時,而1933年后,惠爾在好萊塢的好 日子也到頭了。

    在“明知是假”的無言契約下,人們樂意在驚恐中體驗假設的猙獰,樂意在銀幕上的劫后余生中收獲一點點慶幸,好像爬到帝國大廈頂端怒吼的金剛被殺死后,人們就可以一勞永逸地擺脫“大蕭條”投在美國上空的陰影了。

    人們看電影,到底想得到什么?在艱難時世,人特別需要電影的那個當口,反映得尤其明顯:既要不問世事,又偏要用迂回的方式去碰觸世事的不如意之 處。那句曼城俗諺,放在“動物城”的環境下來表達再合適不過,那就是“再沒有比人更奇怪的動物了”。然而,不管你樂不樂意,這就是人,是你是我。

    除去只是看上去像電影的不知道什么東西,壞的電影有兩種。一種是套路不當拐杖當腿,有大俗套和“刻板印象”可用,自己就懶得道兒都不愿走了,人 物說著不知道多少編劇寫過的臺詞,觀眾無聊得玩聽了上句接下句的游戲——這是“壞的壞電影”,比如大多時候的王晶。另一種自以為最寫實或者最藝術,卻是用 不能娛人的形式不知節制地展示不服人也不動人的內容——這是“壞的好電影”,比如丹麥導演拉斯·馮·提爾狀態不好的時候。

    而愈是好的電影,愈有直面現實的勇氣和智慧,抽離出人們視而不見、或沒想過去看、或不愿看又偷偷想看的東西,并以一種娛人的、人們樂于接受的方式展示出來?!动偪駝游锍恰纷龅搅?。用網絡流行語表達即:少了些套路,多了些真誠。

    《瘋狂動物城》表層的真實,是一個對應現實的鏡像世界。畫面中的各類動物同時出現,基本上遵循現實中的尺寸——這在以往的動畫片中幾乎沒有做到過;很多場景也有藍本,比如火車站是在西班牙馬德里的中央車站基礎上加工的。

    很多很多、甚至可以說是絕大多數一晃而過的“道具”,都力求映照現實,雖然它們沒有一樣是道具組制作的。羊市長手中的《動物城時報》與《紐約時 報》字體保持一致。街頭盜版碟都是迪士尼自家動畫片的動物化版本,比如《超能陸戰隊》成了“豬戰隊”,《魔發奇緣》里的長發公主成了“馬面公主”,等等。 在“動物城”里,蘋果公司的商標——一個咬掉一口的蘋果,在手機后蓋上變成了咬掉一口的胡蘿卜,在平板電腦后蓋上是一只爪子——可能因為當時畫面中正在使 用它的是一只老虎。

    這些精益求精的抓人細節時時刻刻在提醒觀眾:這不僅是兔朱迪、狐尼克和“閃電”的城市,這也是我們的城市,當然首先且主要是美國人民的某個大都會。

    而本質上更動人的,是現實邏輯的真實。

    以下映沒多久的《功夫熊貓3》作為參照?!动偪駝游锍恰分皇菍⒁晃恍侣劜ヒ魡T換成了熊貓,而在北美本土是馴鹿,在日本是貍貓。夢工廠可是與中方 深度合作,中國元素在畫面上細致入微的化用自不必提,這是這一系列電影的招牌了,難得的是《功夫熊貓3》的中文版本做過全片調整,為的是對得上中文臺詞的 口型。真誠到了這份兒上,票房卻沒有達到各方預期的大爆,只是將將超過《大圣歸來》,作為積累了超高人氣的系列電影第三部,這成績有點讓人心酸。

    論技術,《功夫熊貓3》一樣在好萊塢3D動畫的前沿。問題出在故事誠意不足,邏輯欠奉。隱世多年的熊貓村,怎么突然間正派、反派,誰都能輕易找 到了?熊貓村的平民百姓,訓練一兩天就能御敵?這樣都行,那么敵人真的可怕嗎?如果敵人不可怕,我們還會為阿寶們擔心嗎?還有,從冥界回來的阿寶是活的還 是死的?有頂級的制作,把這些問題混過去不難,但幾斤幾兩,最終還得回到觀眾心里過秤。

    好的電影不可兒戲。你把故事當兒戲,觀眾也會把你的故事當兒戲。你多一點真誠,觀眾就覺得自己和故事多一點牽絆。

    《瘋狂動物城》從一場“兒戲”(兔朱迪演的兒童舞臺劇)開始,可它從頭到尾都沒有兒戲過,幾乎每個情節都經得起現實邏輯的推敲。兔朱迪兒時被體 型大得多的狐貍小伙伴欺負,那一巴掌結結實實打上去了,沒有人站出來救她,她為之出頭的小伙伴們也都躲在暗處,沒人出來一起面對;同樣,在高潮段落,千鈞 一發之際來解救男女主角的,不是愛,而是預先算好的計謀。羊副市長暴露后,回想起來,兔朱迪發現失蹤者的每一步,都在被她和各個品種的羊牽著走。一切都有 跡可循。

    高潮段落在表層故事下,還有一層沒有說出口的敘事,呼應的正是開場舞臺劇的留白處。小兔朱迪演的戲是:在過去,掠食者長久地統治世界,作為獵物 的食草動物只有流血和死亡,“隨著時間推移,我們進化并拋棄了野蠻的個性”,這歸功于一座偉大的城市——動物城,“我們的祖先在那里簽訂了和平協議”, “宣告每個動物都有無限可能”。留白的是,在掠食者曾擁有絕對統治權的舊世界,和平協議到底是怎么簽訂的?

    自然歷史博物館的追逐戲給了答案,就像《大開眼戒》最后一場戲一樣,表意的不僅有處于場景中心的人物,還有背景板里的物件。博物館入口處是一只 手持長矛的大象;羊副市長看到兔子的影子追過去,發現那是一個手拿武器的兔子武士塑像?!皠游锍恰钡臍v史上,必然有一段掠食者與食草動物之間的戰爭歲月 ——如果你沒有強大到讓對方平視你,是不會有什么和平協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