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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黑色大麗花》:一地“線頭”與一鍋溫吞水

    來源:中國作家網 | 蘇 往  2016年07月01日17:02

    《黑色大麗花》(2006年) 電影海報

    《黑色大麗花》電影劇照

    《黑色大麗花》電影劇照

    曾對名導布萊恩·德·帕爾瑪的《黑色大麗花》大失所望的觀眾,可以讀一讀上海譯文新出的原著譯本。一部中譯有24萬余字的小說,要改編成120 分鐘的影像,必然要大幅精簡。從書到電影,既有完全不見蹤影的大段落,也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細節。可惜,電影改編似乎是一門心思撿著重要內容丟棄,堆疊 的情節雖然勉強勾勒出故事框架,卻對人物的靈魂棄之不顧。

    正如影評人馬克·薩羅夫諷刺的那樣,這些人里“惟一有生氣的演員演的是一個死了的女孩”。其他角色的真容,得在書中尋覓。

    靈光乍現的長鏡頭

    1987年出版的《黑色大麗花》,是詹姆斯·艾爾羅伊“洛城四部曲”的第一部。該書讓評論界將其視為創作嚴肅文學的作者,小說在一宗懸案的史實基礎上,虛構了兩位偵辦此案的洛城警探和這對搭檔暗中破案的過程。

    死者伊麗莎白·肖特殘缺的尸體于1947年1月15日在洛杉磯路邊的草地被發現,她活著時常以“貝蒂”、“貝絲”自稱,死后人們更習慣稱呼她的綽號“黑色大麗花”。雖然先后有超過50名男女為此向警方自首,但真正的兇手始終沒有找到。

    除了真實的大麗花案,小說的兩位主角“冰先生”德懷特·布雷切特和“火先生”李·布蘭查德還同時在應對兩宗虛構的案件,影片將它們保留下來。該片可圈可點處實在有限,其中一處是21分鐘開始的一個長達1分鐘的長鏡頭。這個鏡頭將3條穿插并行的線索并置于同一時空:

    起初,觀眾順著兩位警探的目光打量他們監視的房屋,名義上是為局里派的活兒蹲點——尋找搶劫殺人犯納什,隨后視角升高越過房頂,伴著房頂烏鴉的 鳴叫聲,觀眾看到遠景房屋另一側路邊似乎有人躺在草叢里,有位女士丟下嬰兒車,大叫著跑向一輛行駛的汽車求助,而車并沒有停下,鏡頭推近,跟著汽車走了一 段,又跟上另一輛路人的自行車,最終落在路邊的一位行人身上,他向同行的黑人女孩抱怨“腐敗警察會找他麻煩”。這兩人走回了警探們監視的房屋前,在接下來 爆發的槍戰中有4人死亡,其中也包括這位行人。

    當時,德懷特以為房屋里有匪徒瞄準他,是李先發制人救了他,他不知道走過來的行人才是李的目標,那人是一宗銀行劫案內幕的知情人,捏著李的大把 柄,而李正是來找他麻煩的“腐敗警察”;而德懷特和李都不知道,草叢中讓那位女士大驚失色的“死女孩”,會把兩人從納什案里拖走,讓他們分崩離析,一個抵 達真相,另一個抵達死亡。

    而這個長鏡頭只是靈光乍現。電影《黑色大麗花》的敘事乏味而混亂,《紐約客》的一篇評論將其形容為“用填滿鵝肝醬的方式育肥的鵝”。想在銀幕上看艾爾羅伊擅長的多線敘事,得去看“洛城四部曲”里另一部改編的電影作品《洛城機密》。

    當了好好先生的“冰先生”

    電影《洛城機密》至少有5個角色讓人過目不忘。帕爾瑪的《黑色大麗花》也有5個重要角色,集合了幾位口碑不錯的演員,卻只有大麗花本人讓人難忘。

    小說以德懷特的第一人稱敘事,他開口就說“我不認識在世時的她”。電影精巧地貫徹了這一點。活著的大麗花幾乎只在黑白的影像中出現——幾卷試鏡 膠片和一部色情片。這部色情片是小說中破案的關鍵環節之一,而其他幾個試鏡片段則是電影獨創。如果說《黑色大麗花》算是一部新黑色電影,肖特在一個人對著 鏡頭拙劣表演時顯露的孤獨、脆弱和狂野以及天真到可悲的、被現實踩在腳底的理想主義殘渣,貢獻了很大一部分黑色元素——用過度硬朗的希拉里·斯萬克飾演放 蕩的富家女瑪德琳——黑色電影固有的蛇蝎女郎是一場災難;李被殺的一夜,惟妙惟肖地效仿了黑色電影慣用的光影效果,但在生怕觀眾不緊張、自己先緊張的背景 音樂烘托下,仿佛進入了廉價動作片。

    而這鍋溫吞水最差勁的還不是敘事也不是配樂,而是書中許多如整幅拼圖里一小塊碎片般細微而不可或缺之處,在電影中被一筆帶過,留下了好多沒尾巴 的“線頭”。這就是為什么有影評人說帕爾瑪“什么都往銀幕上扔,但幾乎沒什么是有效的”。不是說影片中推理的證據鏈不完整,恰恰相反,懸疑的設置和案件的 偵破都可以自圓其說,而丟失最多的,是那些通向人物內心世界的線索。

    去年口碑大爆的美劇《真探》與《黑色大麗花》原著的筆法相似,破解謎案與探索兩位警探的內心同等重要。大麗花對這對搭檔的影響要更重一些,她雖然已不在人世,仍讓他們的靈魂為之顫抖,肉身為之沉淪。

    李有個小時候失蹤的小妹妹,這是他和失足女孩凱伊同住,照顧她供她上學,卻沒有和她結合的心理動因,這個心結在小說開篇拳賽前就已表明,而電影 改編將這點也設為懸疑:直到影片過了三分之二,觀眾還是不知道李為什么因肖特的案子執著到癲狂。鑒于這個懸疑缺乏鋪墊,而李和凱伊同住卻不結合的奇怪關系 也只提了一句再無呼應,即使最后凱伊吞吞吐吐地說李曾有個失蹤的妹妹,沒看過原著的觀眾也難以理解其中邏輯。

    德懷特起初對大麗花并不上心,一直督促李專心追捕納什。這個“線頭”電影里還有,但與之對應的后期他對大麗花的癡迷,則表現得遠遠不夠。盡管凱 伊撞到他和瑪德琳鬼混,喊了一句“她長得像那個死女孩,你真有病”;瑪德琳也說過“你不可能殺我,因為我長得像她”。然而,沒有點出德懷特將瑪德琳當作大 麗花替身,少了他宣布自己和伊麗莎白·肖特通過瑪德琳的肉身“正式結合”這一段,這兩句臺詞也成了沒用的“線頭”。

    李死后,“冰先生”德懷特看大麗花的試鏡鏡頭流淚了,這時,他只是一位富于同情心的好警察。黑色電影幾時需要這樣的偵探了?

    面目模糊的洛城

    存在感稀薄的不僅僅是主人公們,電影版《黑色大麗花》對洛城警局的“漂白”,也是格調下降的問題所在。“洛城四部曲”背景都是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洛杉磯,這座政界、警界和媒體沆瀣一氣的罪惡之城是這一系列作品中重要的常駐角色。

    而這個角色在帕爾瑪的《黑色大麗花》里也只剩下一些稀薄的殘跡。在錢與權構筑的金字塔中,上層的黑暗在書里很大部分從副地檢官艾里斯·洛韋身上 來表現。作為案件的主任法務官,他的很多決策都是從怎樣在此案中撈取更多政治資本的考慮出發的:起初他讓政治上支持他的報紙壓下對肖特混亂私生活的報道, 為的是“大眾越是同情她”,起訴時他自己“越是能撈到好處”;他甚至一度想設計抓人頂缸,好趕快結案。

    下層也不干凈,每個人都在撈取職權范圍內可以撈取的私利,最典型的是兩位主角的同事,一對惡警父子。在書里,德懷特在真假難辨的信息里,一點點 拼出肖特去世前幾天的行程:大麗花在罪惡之城里,一程一程地被廉價地雇傭和使用,直到她遇到最后一個雇主。惡警父子就是其中一程,父親雇了肖特給有施虐癖 的兒子“開苞”。兩人的重頭戲沒了是小事,可省略了包括這段以及李客死墨西哥、德懷特尋訪肖特家鄉等好幾個大的情節段落,本來仿若現實、盤根錯節的綿密情 節成了幾條直線,其中一條是德懷特用他得到的第一條線索(大麗花泡過女同性戀酒吧),睡到了兇手的女兒。這未免也太輕易了。

    其實,兩位有一定正義感的主角也無法獨善其身。電影旁白講述最初他們合作辦案的好時光,只有寥寥幾句,說他們抓了多少嫌犯,儼然是兩位警界楷 模,而書里李讓德懷特明白了“干警察是怎么一回事”,可不僅僅是這些內容,他們要情報時一唱一和使用暴力,打破車窗把欠款的車開回汽車商那里賺外快,李還 從黑幫老大手里拿賽馬的內部消息。

    這種腐化的大環境,正是李墮落的基礎。洗白了這塊惡的土壤,李只是作為個體存在的、個性貪婪的腐敗警察,而不是游走在善惡一線間的復雜人物。影 片將李是劫案幕后主謀并且送人坐冤獄的情節,改為他只是偷偷拿走了主謀搶來的錢。這一改,李是洗白了一些,然而與對“冰先生”德懷特的“提純”一樣是無用 功,黑色電影同樣不需要這樣的洗白。如此,只是將陰謀家變成了無聊得多的陰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