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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支嘎阿魯”史詩研究》甫一面世,就引起了學界的關注。這有幾個原因:
第一,中國史詩研究的整體格局,長期以來是北方史詩研究成果多,南方史詩研究成果少。形成這種不平衡局面的原因有很多,這里不去細究。就現狀而言,南方諸民族的史詩傳承,對知識界而言,多少像是看云霧繚繞的山巒,似乎輪廓都清楚,但細看時,那些山的褶皺起伏、林木溪流又很不清楚。現在,大家面前出現了能讓人看清楚一部重要史詩的諸多細節的著作,研究界的興奮是溢于言表的。
第二,南方諸史詩傳統,可謂千姿百態、內涵復雜、功能多樣、流布廣泛,構成一幅燦爛圖景。誰想高屋建瓴,舉重若輕,把南方史詩傳統做一整體性、學理性、概括性表述,實屬不易。一則因為對內部差異性極大的一宗事項做概括,原本就是巨大挑戰;二則因為那些局部的、個案的研究遠未形成陣勢。而這種扎實的個案研究,乃是成就總攬式研究的基礎。就此點而言,《彝族“支嘎阿魯”史詩研究》具有毋庸置疑的價值。
第三,本書中討論的諸多問題,有些長期懸而未決,有些學界迫切需要了解,還有一些則是頗有深度的探索,對研究其他史詩是很好的參照,也能提供多方面的啟迪。
支嘎阿魯(另有支格阿龍、支格阿魯等叫法),是彝族口頭傳統中的創世英雄,被彝族人認作共祖。《支嘎阿魯》史詩的流布范圍,包括四川、云南和貴州,主要在彝族聚居區傳承,在個別彝族典籍中也能見到相關記載。該史詩的文本化過程發生較早,為歷時地、有憑有據地討論史詩傳承中的諸多規律,例如衍生、變異、整合等等,提供了絕佳的樣本。
《支嘎阿魯》長期以來與《布洛陀》、《牡帕密帕》和《苗族古歌》等并舉,被認為是中國南方民族創世史詩的代表。《彝族“支嘎阿魯”史詩研究》的作者則通過對《支嘎阿魯》母題的解析,認為史詩中具有“英雄奇特誕生”、“英雄征服惡魔”、“英雄救母”等母題系列,這使得該史詩同時具有英雄史詩的屬性,所以,不能簡單地把《支嘎阿魯》歸類為創世史詩。這樣的見地,是有深度的,也是符合實際情況的。
此外,作者還通過《支嘎阿魯》的文本形態,切中肯綮地討論了口頭藝術的生成規律。作者認為,《支嘎阿魯》傳承歷史久遠,傳承過程有序,其間蘊藏著極為豐富的歷史文化符碼,是解開許多重要問題的鑰匙。筆者很贊同這樣的認識,尤其贊賞作者的一個重要論斷,就是彝族口頭藝術的生成和發展,離不開彝族文化精英畢摩的參與。這等于告訴我們,在使用文化分層理論分析彝族文化時,要格外小心謹慎,尤其不能簡單地運用“口承/書寫”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解析文化現象。
總之,《彝族“支嘎阿魯”史詩研究》的出版,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希望今后看到更多此類著作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