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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凸顯民族性 體現正能量

    ——當下少數民族兒童文學的審美取向

    http://www.tc13822.com 2015年06月03日10:43 來源:中國作家網 張錦貽

      新時期以來,少數民族兒童文學在前行中不斷發展。雖然有意識地、專門地、執著地創作兒童文學的作家很少,但他們的作品卻都能以各自生活的地域為背景,通過一個個獨特的故事和人物,描繪出民族兒童豐富多彩的生活場景。

      在這些作家中,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有蒙古族作家格日勒其木格·黑鶴、土家族作家彭緒洛、毛南族作家孟學祥等。他們的作品風格各異,但都從本民族的、自己的創作實際出發,以非凡的藝術想象力,使各自的民族兒童故事都充滿了新意,為民族兒童的心靈世界孕育了“真善美”的正能量。

      在民族兒童文學中,小說一直占據著主要的位置。在小說中,作家可以深入地描寫民族兒童的生活圖景和民族地區的自然圖景,并在刻畫這些生動的兒童形象時,將自己的民族情愫、民族情感傾注其中。這樣,兒童文學民族性就不只是一個抽象的、靜止的概念和理念,而呈現為一種具體的、動態的形象和景象,使之可感覺、可觸摸。

      格日勒其木格·黑鶴在呼倫貝爾草原上生活,從小與蒙古牧羊犬為伴,后來到黑龍江大慶油田工作,但仍然堅持每年到草原山林居住一段時間。他以創作動物小說見長,其作品與以往動物文學呈現出不同的新氣象。比如他的中短篇小說集《狼獾河》《黃昏夜鷹》、長篇小說《黑狗哈拉諾亥》《血駒》等,都體現了兒童文學民族性的生動與鮮活、豐富與充實。

      黑鶴在其作品中把牧羊犬的勇猛、機智、忠誠刻畫到極致,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們與蒙古族兒童的友好相處與互愛互助。兇猛的牧羊犬與幼小的草原兒童相互給予、相互嬉戲,感人至深。在長篇新作《血駒》中,他寫一匹毛色如血的駿馬。它無畏地馱著云登沖破狼群的圍困,英武地昂著頭顱在賽場上爭先;它在茫茫風雪中穿行,在遙遙歸途中馳進,挺立著在無盡的疾風中逝去。這是呈現草原上馬文化的一個神奇故事,是體現蒙古民族心理狀態的一個心靈傳奇。

      在小說集《黃昏夜鷹》中,黑鶴對草原山林中強大飛禽的狀貌、習性、本領等的描寫,以及它們與人類、與同類的合與分、同與悖、齊與散,又都呈現給讀者新穎的感受。想一想,不是生活在草原、山林的民族,不是與飛禽走獸相依相存的人,誰會如此專心地關注這一切?而且,如果不是像黑鶴這樣長年生活在草原深處和密林腹地、真正扎根于牧人氈房和獵人部落、而又真心地關注現實和熱愛兒童的民族作家,也很難寫出如此真切的作品。

      顯然,兒童文學民族性的豐富發展,源自民族兒童現實生活的豐富、發展,來自民族作家思想情感的豐富、發展。兒童文學民族性,深深地扎根于各民族人民的生活之中。作家的每一次寫作都在傳播民族的價值觀念、體現民族的文化精神、反映民族的審美追求。

      彭緒洛出生于湖北省長陽土家山寨,自幼向往并熱愛探險,穿越無人區大沙漠、攀登遠古城大雪山,大學畢業后堅持創作探險小說。他的《少年冒險王系列》《時光定位鐘系列》等少年冒險小說獨具特色。近期,他又推出了《兵馬俑復活》系列,包括《離奇的連環失蹤》《超時空的爭奪戰》《無敵兵馬俑軍團》《兵臨城下的決戰》等。他筆下的土家族少年洛水,穿越時空,回追歷史,伸張正義,鏟除邪惡。面對秦始皇陵的兵馬俑在21世紀的全面復活,少年洛水該如何思考歷史、認識社會,如何運用知識、啟迪心智,如何勾連團隊、增長勇氣?在歷史感與現實感的交互中,在歷史前行與少年成長的交織中,我們感受到的,是歷史進步的無可阻擋,是民族正義的必定勝利,是品格崇高的至為神圣。

      彭緒洛的作品依托于民族性,但又超越了民族性。他書寫的是一個青年土家族作家心中的宏偉志向、浩然正氣。彭緒洛把兩千年前長平戰場上的那場戰爭想象得很大義、很大氣,描摹得很奇異、很奇詭,卻真正地彰顯了民族精神。這激發了中華民族新一代少年對歷史、對現實的深思和反思,激活當下少年們對知識、科技的興趣。在作品中,陽剛之血氣、壯烈之血性,與溫情的意味、深邃的意蘊,較好地融合在一起。

      近年來,彭緒洛在不斷進行生活和藝術積累的同時,不斷進行美的發現和美的創造。他把探險文學創作延伸到幼兒文學之中。這使得探險、冒險的陽剛情懷,在溫情、溫馨的日常情境里得到平和、平實的體現,也使得求知、求新的好奇心理在友善、友愛的生活氛圍里有著天真、天然的表現。在《小田鼠歷險記》系列童話中,我們讀到了小田鼠的冒險遭遇,作家試圖通過書寫小田鼠的“歷險”來表達對真善美的追求。彭緒洛試圖從幼兒視角來看待當下生活中那些蘊蓄著美妙人情、表現出美好人性的細微故事,這對于生活在喧鬧、繁雜的當下的各民族的兒童來說,是心智的啟迪、心靈的撫慰。

      來自貴州的孟學祥多年來一直在寫西南邊陲山村里的民族兒童的生活狀態。這些作品大都是紀實性的,文學性、新聞性兼具。雖然寫的主要是“留守兒童”的情況,但這些事、這些問題牽涉到村村寨寨、家家戶戶,牽扯著上輩老人、兒童父母……這讓作品具有很強的輻射性。后來,孟學祥又轉向民族兒童小說創作。新出版的中短篇小說集《驚慌失措》,既洇透著特定民族兒童的生活色彩,更有著濃濃的兒童問題小說的味道。這些作品因反映民族兒童生活的現實,觸及市場大潮沖擊下民族地區社會的生活變化,顯示出民族作家深重的憂患意識和深切的社會責任感,顯示出兒童文學民族性與當代性的深度融合。

      民族文化傳統中“守舊”力量與“進取”精神的相對峙、相較量,也是孟學祥小說關注的另一重要內容。在作品中,關于安于一隅、輕視女童、墨守成規的敘述還是很多的。深山里,人們的思維、文化等,無疑會受到這種“守舊”力量的影響,但他們也對廣闊的外部世界充滿好奇,表現出對現代文明的向往。比如,在小說《曲折的山路》中,14歲少女云,用心讀書,使勁干活,是個好學生。讀到小學三年級時,班里卻只剩了她一個女生。父母鼓勵她,她也堅持著,以優秀的成績被鎮中學錄取,成為山村里第一個女中學生。作品中那條曲折的山路,是云上學時必走的,是她掘豬菜時要走的,更是她到鎮上讀中學時要經過的。這是眼前的一處存在,也是心中的一個隱喻,是人生歷程中的一種象征。

      其小說《回家》中對山路的描寫,看似在不經意間,卻也是一種地域性、民族性的表達。作品中,張思雨、張思成姐弟倆,為上學,小小年紀離開山村;為奶奶,彎彎山道不怕天黑不怕累;為未來,孜孜以求又顧學業又顧家。作品雖然只寫了這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卻寫出了現代化進程中大山深處人民的生存狀況和心理狀態,寫出了現代文明影響下人們對優秀民族文化傳統的繼承和發揚。作品中看似不經意的情節,正是民族文化積淀與現代文明發展的一種互動。

      可以看到,不同的民族作家對民族文化傳統有著自己的獨特理解,有著對本民族優秀傳統的天然的尊重與敬意。因此,作品中對平常事情的如實描寫,竟呈現出濃厚的民族色彩,散發出濃郁的民族氣息。這種文學效果的取得在于民族作家對民族生活的“不平常的發現”和“不平常的采擷”,并用了一些“不平常的視角”和“不平常的表達”。比如孟學祥的《中秋月圓》就是這樣的作品。中秋月圓,難道也有地域的、民族的差異嗎?作家寫到的是民族風情、風習的差異和民族心理、心態的差異。就在書寫這種“差異”中,寫到了民族山鄉的貧窮,民族教育的弱小,寫出了民族兒童外出求學的堅定信念、堅強意志,寫出了民族地區人民渴望改變現狀、改變命運的美好愿望。巧妙的是,作家在書寫“差異”中抒發了中華各民族“共同”的文化心理,那就是對祖先的紀念、對長輩的敬重、對家鄉的摯愛、對幼者的期望,從中就看到了中華文化在各民族中的代代傳承、世世光大。這也是當下民族兒童文學中狹義民族性與廣義民族性的一種重合、一種和諧的統一。

      顯然,在當下民族兒童文學中,民族文化和地域風土,并不是簡單給人以新奇的外表。在民族兒童文學,特別是民族兒童小說中,民族兒童人物形象始終都處在中心地位。只有從民族兒童的角度展開描寫,才可能在多元文化的背景中切實地、活脫地再現民族新一代人的生存狀態和心理狀態,再現他們的美妙夢想和美好理想,才可能真實地、生動地凸顯兒童文學民族性。黑鶴的動物小說如此,彭緒洛的探險小說如此,孟學祥的問題小說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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