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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找失蹤的母親——帕蒂古麗《散失的母親》讀札

    http://www.tc13822.com 2015年01月05日10:17 來源:中國作家網 趙 瑜

      苦難,還有生存的窘迫,是一個寫作者儲藏最深的礦藏,然而,每一次挖掘,都是對自己內心的一次手術。閱讀維吾爾族作家帕蒂古麗的散文集《散失的母親》,像在暗夜里聽一首悲傷的弦樂,有好多次,讀得疼痛,放下書,安靜地回憶自己的過往,一種更深沉的傷懷涌上來。

      是的,弦斷了幾次,帕蒂古麗用文字將弦接上,彈奏出來的聲音有些喑啞,幾近失聲。

      最真切的生活如同流水,從未間斷。帕蒂古麗的母親是個因饑荒逃難至新疆的回族姑娘,而父親是新疆土生土長的維吾爾族。父母親生活習慣的各種差異給孩子帶來很多可以觀看的爭吵。比如母親每天晚上都喜歡將一個尿壺放到床邊,而父親則整天埋怨母親的這個習慣。父親覺得在房里吃飯,又在房間里拉尿,本身就是一種矛盾。作為對母親這個習慣的對抗,父親常常帶著家里的幾個孩子,一起在院子里或者田地邊上,儀式一般,集體露天撒尿。

      貧窮總會讓人記憶深刻,在帕蒂古麗的記憶里,弟弟一直都是饑餓的,母親沒有奶水,弟弟又一直想吃。母親就在乳頭上抹辣椒油,這樣,弟弟一吃便被辣椒油嗆哭了,只好斷奶。

      貧窮使得帕蒂古麗幼小時的日常生活也充滿了難題,父親為了養活這些子女而忙碌不堪,生活中的一些委屈該如何排泄呢,父親的方式便是罵人。帕蒂古麗筆下的父親是這樣的:“父親是如此熱衷罵我們,我們是如此熱愛父親的罵。我們在罵聲里獲得的安全感,遠比罵聲帶給我們的氣餒多得多,我們安然接受父親的罵,從不抱怨和抗拒。父親用罵聲來確認,我們都是他和母親錯誤結合的結晶,父親在罵聲里不斷強化自我認錯感,對于我們,罵聲則一遍又一遍地證明我們來歷確鑿。”

      母親呢,母親幾乎是以私奔的方式嫁給了年長她22歲的父親,于是便有年齡上的差距以及生活習慣的差異,從此開始磨合、碰撞。自然,母親也是父親漫罵的對象。

      帕蒂古麗4歲時,母親患上了精神疾病,時好時壞。患病的原因是一把菜刀。經過是這樣的:文化大革命前后,村里的一位知青被懷疑偷了公共的紅糖,因為他的老婆正懷孕。這自然是要開批斗會的,就在開批斗會的前一夜,這位會計拿著一把菜刀抹脖子自殺了。那個年代,人們對死亡一事十分害怕。做一個棺材需要3天,這3天的時間需要有人看守會計的尸體。而這個活最后落到了大膽的帕蒂古麗父親的頭上。3天結束后,父親將死者自殺用的菜刀帶回了家。母親無意中發現了這把刀,又看到刀上布滿了死人的血,不由得一聲尖叫,將刀扔到了灶火里。后來覺得不放心,又把已經烤紅了的刀撈出來,扔到門外的河壩里。大概是被鬼魂附體了,母親將刀扔到河里以后,自己也跳進了河里。幸好附近有人,將母親救了上來。從此以后,母親的精神出了問題。

      母親先是不停地將自己家里的刀藏起來,父親買了一把又一把,而母親卻一次又一次將刀藏起來或者丟棄。直到父親去世,母親的疾病越來越嚴重,終于在一個春節,帕蒂古麗和母親、妹妹在一張大床上睡午覺,醒來后發現母親不見了。

      母親在此之前已經走失過幾回,但不是她自己走回來了,就是被好心的人給送了回來。這一次,母親徹底丟棄了她自己,再也沒有回來。

      從此以后,帕蒂古麗生活在一個尋找母親的焦慮中,她甚至活在某種虛無中,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從自己或者姐姐妹妹的身體里來找母親的樣子。

      她這樣寫她的狀態:“我摸摸自己的身體,感覺媽媽的肉長在我的骨骼上,腰腿酸痛時,我用媽媽的表情體驗疼痛……我替媽媽吃她最喜歡吃的食物,吃很多,然后裝著她的樣子很滿意地打嗝。”

      帕蒂古麗開始后悔自己以前對母親的忽略,母親的衣服都成了她的衣服。怕母親尿褲子,帕蒂古麗給母親的舊內褲縫上一層毛巾絨,可是那樣的內褲洗完了以后,總會很干很硬。母親每一次換上內褲,都會在院子里走上一陣子,以適應內褲的干硬。母親失蹤之后,很長一陣子,帕蒂古麗總是自己穿著破舊的內褲,她是想體驗母親在日常生活里吃過的苦頭。

      《散失的母親》是帕蒂古麗對個人史的記錄。翻頁時幾乎能看到帕蒂古麗在城市的街頭貼尋人啟事的樣子。母親的精神疾病時好時壞,但是,即使是清醒的時候,母親也被兒女們視為精神病人,這一定也傷害到了母親。帕蒂古麗這樣寫她的內疚:“過去,無論她清醒還是糊涂,我們都不肯承認她是一個正常的人,幾乎可以這樣說,我們用自己認定‘她是一個精神病人’這個無理的說法,固執地剝奪了母親做一個正常人的權利。”

      母親的散失,成為帕蒂古麗內心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也成為她文學創作的開始,她要在自己的散文里與母親再一次相遇。差不多,她寫下她自己的母親,也就找到了母親。她在自己的寫作中與母親相遇,并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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