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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音繞物,詩意如注——從《邊緣積雪》解讀桑丹的詩歌創作

    http://www.tc13822.com 2014年07月04日10:46 來源:中國作家網 趙晏彪(滿族)

      “詩人”在我們心中是神圣的,李白的“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蘇軾的“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讓我們終生誦讀不忘。自新詩興起后,也出現過令人贊嘆的詩篇,像聞一多的《死水》、徐志摩的《再別康橋》、戴望舒的《雨巷》等。改革開放以來,“詩人”層出不窮,很多時候“詩人”興致大發、靈感突現,心中有萬千激情在涌動,可在落筆的時候,詩句會卡在某一處,經過理性化的處理勉強通過了,但也留下了磕磕絆絆的痕跡。

      桑丹的詩集是我在不經意間偶爾翻讀的。“田園金黃/這是深秋緊束的明艷/我在最黃的盡頭把堆積的馬車打開……”開篇的《田園中的音響》,就這樣于不知不覺中攝住了我的眼神。

      讀桑丹詩集《邊緣積雪》最直接的感受是,語言恰如山泉一樣飛流直下,沒有刻意而為的雕琢感,也沒有思路上的“頑石”形成阻礙。每首詩都寫得一氣呵成,有張有弛,這便是桑丹這本詩集最突出的特點,也是天性的詩人資質所成就的獨到之處。

      無論我們看風景還是看事物,第一眼都只能看一個大概,要想品味“個中就里”,要反復地看,帶著一顆仔細觀賞的心去看。讀桑丹的詩也必須是這樣一種讀法。由于詩人的思路是飛流直下的,一口氣讀下來,有時會沒有弄明白“個中就里”,當你讀第二遍、第三遍的時候,才能發現象征、隱喻、暗示的背后,表達了何種情感、何種不便于直言的認知,更有部分內涵需要深度領悟。

      “如何在明明滅滅的箴言里/為靈魂開放一盞燈的光亮/無法拽住的一切/盤旋在濃郁的指尖/蒼老的夜啊,輕煙一樣把我攥緊”(《箴言》)。當一個人手持一束香,口中誦讀能讓心靈凈化、思緒飛升的箴言時,便看清了現世的某種虛空,“指尖”成為所經歷事物惟一可見的實在。就在心靈如此這般被箴言所捕獲時,“蒼老的夜啊,輕煙一樣把我攥緊”,便寫盡了人本身的孤單、孤獨和無以匹敵的孤傲。這樣的句子不能不讓人感到:詩人的心性有多高,詩句就有多高!

      心之所感、所思、所洞見是很難具象化的,正如“濃郁的指尖”,把人生的酸甜苦辣都包含其中,“當命運的詛咒顯現在你的額頭”(《自述》),把人生不測的風云、厄運的從天而降,都包含在讓人有無盡想象的“額頭”,這便有了災難橫空出世的驚詫,讓深重的感情不得以放手的悲壯,而這些構成了“緬懷”一生的記憶。

      由這樣的句子不難看出,桑丹的手筆恰似被神靈所駕馭,輕輕一動,慢慢一揮,就把無形變有形、把抽象變具象,讓語言有了顛覆性的視覺效果。

      由此可以引出詩歌語言如何寫實的問題。正如繪畫,如果簡單地描摩自然,不會有沖擊視覺的效果,詩的語言如果僅僅是把所見、所聽、所感直述出來,也就失去了對現實的顛覆之美。這種具有顛覆效果的語言,是高度濃縮的、精練到極端的語言,是缺少詩之天賦的作者很難達到的高度。

      桑丹的詩,幾乎很少直言她所看到的事物、她所聽到的天籟之音,更沒有直接描繪內心的感受,因此要用一顆探尋之心反復思忖,才能生成系統性的解讀。而她以一種新型的現代詩寫作形式,將藏文化的根覺與原生性與漢語抒寫的精神結合一起,加之細膩、精致與大氣的特質,造就了具有藏民族風骨的桑丹。

      比如詩句所描寫的秋天的景象,一般的敘述語序應該是,“八月的村寨,收割金黃的青稞”。這是平直、淺顯易懂的表達,但無疑是表象的、缺少語言厚度的表達。而詩人開頭的“八月的青稞,收割金黃的村寨”,卻給人以更為豐富的想象。田野里到處是金黃的青稞,鄉親們正在忙著收割,村寨里的人滿心的喜悅,因為豐收了,生活會更好,日子會更舒心。這樣理解“收割”這兩個字,就不難看出正是青稞“收割”了人的感覺和心情,使這兩字延伸到“切割”的內涵,把對收成的擔憂、往日的辛勞都“切割”開去。

      也許有人會覺得經過反復閱讀、認真領悟,才能讀懂一首詩有些勞神、費心。但是讀詩的樂趣不正在于此嗎?

      如果誰想成為能真正讀懂現代詩的讀者,要有非凡的耐性。這也許是《邊緣積雪》這本詩集所延伸出來的另一種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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