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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密碼》這部歷史文化長篇散文的作者——特·官布扎布,懷著一種民族與時代的責任感、使命感,傾聽祖先從遠處走來的腳步聲,對蒙古族歷史和文化進行了還原性、藝術性地思索、追問與描畫。作品鮮明地展示出蒙古民族的人文圖譜、演進邏輯和前進的起點。這是一部充溢歷史精神的散文,又是一部洋溢著詩情畫意的歷史。
蒙古族的族源、歷史,成吉思汗的偉業,蒙古帝王陵墓等,是世界性的話題,也是迷霧重重的難題。涉及這方面的題材,可以說是浩如煙海,同時在選材和提煉上,又是在思想和藝術上的巨大挑戰。《蒙古密碼》的作者在選材上是非常嚴謹和精當的。他所依照的材料幾乎都是經典性的文本,如《蒙古秘史》《蒙古民族通史》《史集》《世界征服者史》《蒙元王朝征戰錄》《成吉思汗與今日世界之形成》《圣武親征錄》和《元史》等。即使對于這些經典性的文本,作者也是以歷史唯物論和人類學的科學態度,以一個藝術家的良知和勇氣,給予了精細地鑒別和詮釋。
圖騰崇拜是世界上很多民族都曾有過的原始崇拜。從文學藝術的角度看來,有的作品用“蒼狼”和“白鹿”演繹蒙古民族的某種性格特征是無可厚非的。但從人類學和歷史學的維度來看,有的學者把“蒼狼”和“白鹿”這對動物冠以“圖騰”的帽子,硬扣在蒙古民族的頭上,甚而把這說成是民族的來源,這樣的推演既不科學也缺乏美感,更不符合蒙古民族的集體記憶與品格,甚而滲透著明顯膚淺的偏謬。作者在《蒙古密碼》里綜合比照了各種史科和傳說,認定“孛兒帖赤那”與“豁埃馬闌勒”是一對人間男女,是以動物命名的人,而不是創造族人的動物。這不僅讓“逝去的祖先不再被誤讀困擾,但愿他們在歲月深處的長夢永遠平靜安詳”,也使得當今的天宇和心靈,蕩除了千古的塵埃,顯露出澄澈鮮亮的本色。
新時期以來的文學經歷了風云激蕩的變革與創新。這期間,文學逐漸恢復了自由、審美和擔當的主體精神。這在歷史題材的書寫上體現得尤為突出。《蒙古密碼》的作者在這樣的文學創作環境中,以自己的知識學養和豐富想象,構建了文學化的蒙古族精神心靈史,描繪出一條發源、興旺、發展和壯大的路線圖。他所選取的事例,都帶有路標性的意義,都是民族發展進程中的節點、重點和拐點。在成吉思汗之前,重點描寫了阿闌豁阿這位圣母以及合不勒汗、俺巴孩汗和忽圖剌三位大首領。作者通過想象和邏輯,推斷出孛兒帖赤那的第11代兒媳阿闌豁阿即為最靠近、最清晰的蒙古民族圣母。
歷史,從來都充溢著當代意識的濃郁色彩。書寫歷史是為了發現當代的前景和現實的夢想。而歷史的文學書寫,居首位的是文學。面對民族歷史的追問,對倫理的反思,才可顯示出思想的光芒。《蒙古密碼》沒有停滯在狹隘和庸常的泥淖里,而是站在時代的高度,擺脫了思維的慣性,坦率地對傳統中的缺失和偏陋進行了反思和批判。如對仇恨和戰亂,作者寫道: “翰歌臺西征,實際上是愚忠。沒有必要再去拓展憤怒而仇恨的征戰之路,實際上是傷蒙古族元氣的大缺口,帶來了榮耀,也帶來了不幸。”正是這種自豪感和傷痛感,激發了作者的創作詩情,激活了作品的靈魂。另外,《蒙古密碼》贊揚了俺巴孩汗親自送女兒嫁給塔塔兒人,以重修和睦友好的舉動,同時,也肯定了漢朝與匈奴、唐朝與吐蕃的和親做法。這應該說是體現了鮮明的時代精神和國家情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