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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寫作的碎念

    http://www.tc13822.com 2014年01月06日10:22 來源:中國作家網 達 拉(達斡爾族)

      一

      我有個朋友,姓孟,其性情與我熟絡的其他友人截然不同。她養過豬,在一個面館打過零工。多年來,她過她的,我過我的,疏忽了彼此,偶爾通個電話,也大多是最近怎么樣、在忙什么之類的閑話。那些日子,天老是陰著,到處有一股子霉味,索性去拜訪她。

      她極其慌張,趕緊到水池子邊上,搓洗油乎乎的手,然后撲到鏡子面前,飾粉了臉蛋,再來到我面前,拉我鉆進潮濕的蚊帳里嘮些家常。平日里,她愛往熱鬧的地方去,詼諧得近乎變態。那一回,一改往日的風格,像遭了寒霜的茄子,支支吾吾,說一句停一下,琢磨了再說。我已然沒了逗留的余念,給她撿了掉在肩上的一根頭發絲,團了團,扔進墻角的紙簍。送我出了門,她像個孩童,捂著嘴,羞答答地拋過來一句:“你就是細致。”

      這句話,確實讓我愣怔了好一陣子。我倒是覺得細致是文人慣用的,出自一個圍著鍋臺轉的女人之口,叫我反思了很多次。這個女人念書不多,才念到初中,還老是謀算著各種小理由不上課,上也是多半打瞌睡。她能說出文人說的詞,固然是有我還不曾熟絡的“內在”。

      后來我才知道,孟姓廚娘是聽說我搞上了文學,費了許多心思概括出了“細致”這個詞,贈與我的。她過于害怕橫在我們之間的一堵墻,害怕哪一天對不上我的話,顯得窘。其實,我只是披了件文學的外衣,骨子里依舊是多年前與她勾肩搭背的那個人,依然是腳踏土地的老實孩子。

      我坦然地接納了“細致”這個文縐縐的說法,因為它大抵應了我最近幾年的心境。在我看來,藝術創作有點像縫紉之類的手工活,針腳的糙與細,雜亂與齊整,縫的都是心情。一個隨意一個在乎,差別是很大的。幾番修剪,細致得要命,日本電影導演宮崎駿就是這么創造了十來部優秀作品的!豆柕囊苿映潜ぁ贰肚c千尋》是我喜歡的。就說《懸崖上的金魚姬》里面的波妞,其臉部表情,僅僅5秒鐘的鏡頭,宮崎駿要繪畫師花上兩周時間,畫出百種,一笑一顰,連唇形都不厭其煩地調整,直到與前后劇情以及現時場景相吻合。

      細致,是一種態度。在寫作上,弄出初稿、二稿,乃至五稿,更多次的修改,靜得像鏡子一樣的人才坐得住,要不然,老早就下館子去了,尋歡樂去了。

      二

      我是跟鄰家小子玩鬧到懵懂年齡的:甩紙板、彈玻璃球、蹚泥水、摔跤、掰手腕……凡是男孩子玩的,我都玩。整天灰頭土臉,還鉸了個小子頭。小子頭,是母親給鉸的。母親說,跟男孩子玩要有男孩子的模樣。那一段時光,看著真是野,可以稱為假小子。

      那時候還流行玩紙偶。紙張不是純白的,有田字格或橫線,顏色或紅或綠,都是從作業本上扯的。在這些紙上剪出祖爺祖母、父親母親的模樣,還剪出一群兄弟姊妹。紙偶一家人過得紅火,那光景比真的生活還光鮮:出行坐馬車;抱酒壇子去就能說來一門親;雖說也會生病,背到郎中家,給打個針就好了;沒有窮人,沒有饑餓,沒有殺戮。

      玩紙偶,糖紙就用得著了。女孩們拿出漂亮的糖紙,一是顯擺吃的糖種類多,能看出這家人的箱子里有多少銀子。二是看誰壓得更平整,從中品出其為人德行,細致不細致,是否懂得持家。“顯擺”,在那個年代,一點都沒有張揚夸耀的意思。顯擺的人,即玩紙偶之人,神情與姿態不炫耀,不索求,干干凈凈的。

      轉回來,如今見一些孩子,小學還沒有讀完,其眼神里面多的是泥水般的欲求,多看上幾眼也看不見其心地。讓我久久的懷念小時候的伙伴們,純白,一如我在短篇小說《灶披樓》里寫的留守兒童蓮白。

      這里說的“純白”,是一種整體姿態的釋說,是鬧中有很穩當的靜。在異常嘈雜的包廂內,扭擺著跳個舞也罷,坐在軟軟的座榻上也罷,我亦然聽得見我的靜。

      這種姿態,往大了說,就是要有自我、有主見。由此,我喜歡“你很隔路”之類的話!案袈贰笔菛|北話,有很挑剔、不合群、不招人待見的意思。搞文學的人,似乎需要有這樣一種精神。

      三

      說起“挑剔”,又該說到文學了。在“想”的起點上,添了一個“象”, 念頭就大不同了。文學關注的就是這個“不同”、這個“內在”。什么環境出什么人,一個家庭、一個民族、一個時代,中和拼湊成了一個人的內在。文學中的人,不是母體幾月懷胎孕育出來的,而是后天形成的,大膽地說,是揉捏出來的面人,怎么捏怎么是,能說各種話,很有趣。當然,在這個的過程中,它是匯聚的、濃縮的,已然辨不出水和面粉了。

      水是文人想象出來的水(或肥料),面粉就是萬般人,是萬態的老百姓。打個比方,一個人的文學如同植下的一棵樹,其根源在于大地,扎根在老百姓的生活之中。這片土地是旱了還是澇了,樹的根須第一時間洞見,枝椏上方能長出接地氣的果實。說得俗一些,它應該具有一股泥巴味兒,既鮮亮又真實。這番光景,無關季節,無關天象。

      說說我最近寫就的中篇小說《村疃記》,里面有個叫喜梅的,就是以孟姓廚娘為原型的農村婦女。小說中寫道:“喜梅挑出一對糞筐,看見祥爺,嗓門就尖細了說,沒個伴,看你這臉色土的!薄跋裁防显缇托读吮鈸,歪著頭,看得脖子酸了,惱悻悻地說,是老天爺要留根的命,不怪誰。”“喜梅拎出豬食桶,往木頭槽子倒的食,許是被踩了,忽地喊喚一聲,怪異的聲音傳得很遠,但消無得沒有雜音,鄉村頃刻間再度沉入死寂中去了。”每次讀罷這些文字,我都會久久地陷在與孟姓廚娘相伴的過往記憶之中,有時不免破涕為笑。小說中的小男孩留根,是個病秧子,留個小辮,是我兒時眾多玩伴中的一個縮影。他不甩紙板,不彈玻璃球,玩的是滾鐵圈、彈弓子。

      四

      有人說,搞文學的人都是瘋子。大白天,拉著厚簾子,大半天不說一句話,偶然出一趟門,裝得很正常的樣子。這些都是“我”這個搞文學的人干的。碼字是個樂子,各種苦,各種寂,都化成一個趣,何樂而不為呢?

      然而,大抵搞文學的,看什么,想什么,是慣常的。但是,表面的“想”是一回事,深層的“想”是另一回事。一日凌晨兩點多,寫作累了,跟一個文友閑聊幾句。聊罷,我說我這兒的天都亮了。坐在北京雅居的他說,天還黑著,怎么就亮了?很是訝異。我說其實天是亮了,只是我們看不見天已經亮了。他回答,你這么想,就能寫好小說。我還沒有寫好小說,頗為慚愧。

      靜,或許能讓一個人全然地進入“沉思”。全然深遠的“沉思”,猶如樹根與土地的親密接觸。樹根離了土壤,活不長;土地上假若沒有樹,或沒有草,裸著,多少會顯得貧白。親密接觸,是愛的方式。一個人有了親密接觸,方知愛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仗賴著想象,那些再也回不來的往事,這些正在經歷的生活,一波波如浪花般來了,所有資以書寫的密語來了,文章就有了。如此說來,是密語遴選了搞文學的某個人,而不是搞文學的投奔了密語。這個密語,講的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事。這種與眾不同,總能打動一些人。

      打個比方,文學像不像一只鳥?這只鳥有一對看不見的翅膀,長在文人的后脊上,一支翅是洞見和體驗生活,另一支翅是內在的想象。說來說去,終究是離不開生活和想象。想象之魅,是無邊無涯的。不過,它有諸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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