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網>> 民族文藝 >> 資訊動態 >> 正文
面具,在藏語中稱“巴”。 西藏面具的歷史起源于藏族原始宗教儀式中戴面具的擬獸圖騰舞蹈。公元8世紀在白面具藏戲基本形成的同時,宗教寺院戴面具進行表演的跳神樂舞也應運而生。
在西藏,不管是宗教儀式,傳統戲劇還是民間歌舞,都少不了面具。由于西藏獨特的人文環境、民俗風情及宗教信仰,使得西藏面具藝術有它鮮明的地域特色和獨特的表現形式。
西藏面具包括跳神面具、寺院懸掛面具、戲劇面具、歌舞面具和說唱折噶面具等五大類。
三十年的面具情結
加央益西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刻。1983年,加央益西任職于西藏自治區歌舞團做舞臺美術。當時,出于舞蹈需要,導演命加央益西制作兩個面具。一個是尸陀林主面具,一個是鹿面具。那是他第一次嘗試做面具。“我是學舞臺美術專業的,所以做面具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加央益西緩緩地說道。之后,他像著了魔一樣深愛著西藏面具藝術。他發現,制作面具的本身,就是一次歷險。就像爬山,你必須對道路的情況了如指掌,才能順利抵達山峰。而制作面具,看似一種手工藝的技術活兒,事實上它要求一個手工藝人必須對西藏宗教、戲劇、歌舞、民間祭祀有所了解和涉獵。不然,無法繪制出一個匠心獨運的面具。
加央益西無意中與面具藝術結下不解之緣。三十年來,他制作了幾百個各式各樣的面具。“每一個面具都代表著它獨特的角色、情感和命運。我只是一個面具制作者。但我相信每一個經過手工而制作出的面具,都獨具生命力。這是機械無法完成的部分。機械可以生產出大量的面具,但無法生產情感。西藏的藝術講究情感表達,唯有手工制作才能貼近靈魂的訴求。這是一種人性的溫度。”加央益西拿起一個藏戲面具,戴在臉上,咿咿呀呀地唱了幾句。每一個音符都化作一個沉重的鉛字,鑲嵌在古老的歲月里。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面具,仿佛讓人走進一個充滿神話和傳奇的非現實異域。
1990年亞運會時,加央益西帶著自己制作的80多個面具去北京展覽中心展銷面具。“我沒有想到,西藏面具竟然兩天就賣完了,買面具的大多是外國運動員,一下子就賣了9萬多元人民幣,那時可是個不小的數目。”加央益西回憶道。
從1996年開始,加央益西帶著西藏面具走訪了捷克、羅馬尼亞、新西蘭、奧地利等等國家。其中,捷克斯洛伐克博物館還收藏著加央益西親手制作的28個面具。“西藏對于很多人來說,是神秘的香巴拉,是塵世里最后一片凈土。事實上,這些臆想都說明了很多人根本不了解西藏。我帶著西藏的面具出國,向眾人介紹西藏文化。特別是面具里的西藏,那是一個超越了人們想象和經驗的世界。我希望他們能從面具里,了解藏民族文化的深邃和多樣性,理解并敬畏藏族文化。”
事實上,西藏面具已不僅僅只是人物或宗教符號,而是西藏文化的具象化。在西藏面具里,你能看到的,不僅僅是眼前的西藏,而是一個擁有3千年歷史深度和讓人無法企及的地域高度的西藏。
加央益西的制作的面具 攝影 張雪雄
西藏面具制作工藝
“以前制作西藏面具,先用泥巴做一個模具,然后貼上布和紙,制成面具白坯后,將泥巴做的模具用錘子敲爛,再在成型的白坯上進行開臉、雕刻、打磨、刮灰、上色、描臉譜、上油等繁瑣的工序。”加央益西接著說:“每個模具只能制作一個面具,既浪費材料也浪費時間,制作出來的每個面具都不一樣。”即使是同一個類型的面具,由于是全手工制作,制作出來的面具都深深地烙下了個人和當時的印記。
加央益西介紹道:“面具從制作上講大概可分硬塑型與軟塑型兩大類。宗教面具多為硬塑型;民間面具以軟塑型為普遍。硬塑型面具為立體或半立體,在事先塑好的泥胎上用紙漿或布糨糊成硬殼,然后繪制而成。”
立體硬塑面具,一般是泥塑或者泥塑脫出紙殼或漆布殼繪制而成,用于藏戲中的魔怪角色和神舞角色。這種立體硬塑面具,是由跳神面具或懸掛供奉面具直接借鑒發展而來。哈江魔妃面具與薩迦巴嫫面具,在左頰的下眼皮上都有一顆大黑痣。但各地民間藏戲在塑制時,與宗教面具嚴格的程式和規定完全相反,沒有嚴格的程式,完全以表演者、制作者的主觀意識而變化。
軟塑面具,一般由山羊皮革或呢料、絨布制作而成。從最為簡單的一張皮革上挖出三個洞當作兩眼和嘴,再在兩眼間掛一個胡蘿卜形、片狀鼻子的白面具,到造型十分夸張、裝飾格外美觀、繪制特別精巧、色彩尤為絢爛的藍面具,發展出了一套系列式的平板軟塑面具。
立志創辦一個西藏面具博物館
讓更多人在各式各樣的面具里讀懂西藏,創辦西藏面具博物館。這是加央益西平生最大的愿望。他說:“我離退休不遠了,意味著我有更多的時間,完成人生最后一個夙愿。”
時間稍縱即逝。加央益西與面具結緣已經整整三十年。但他渾然沒有察覺到時間的飛逝。或許,這是因為我們與他的時間觀有所不同。我們在一個單向性的平面世界里經歷著自己的人生,而加央益西則在一個個不同的面具角色里,偷渡時間的秘訣。“比起面具里的角色,我的生命不過是一瞬。就像如同藏族諺語里所說,時間就像貓打了一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