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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苦情劇”?“苦情劇”并不是苦難越多越經典,真正走入觀眾內心深處的不是足夠慘的故事,而是平淡的故事里折射出的人性。“苦情劇”要讓人在“動情”之余,同時體會到一種向上的“正能量”,在悲傷完了之后,要引起人們的反思。
反觀,正在熱播的電視劇《櫻桃紅》,劇中透露出來的“暗能量”令人毛骨悚然。“苦情劇”為了制造煽情的效果,一味放大人性丑惡的一面,以此藝術疊加的手段來制造悲情效果,《櫻桃紅》給觀眾的印象是:“苦戲”過火,悲傷過度,缺乏生活真實性也就失去了藝術感染力,全劇哭哭啼啼,情節老套,對白造作……
事實上,熒屏苦情戲泛濫,《櫻桃紅》只是眾多苦情戲中的一部。從前些年的《我的丑娘》開始,眾多的苦情戲開始沿著“喪夫、喪婦、喪子、下崗、失業、換腎、白血病、丟孩子、撿孩子、婆婆虐待媳婦、家人反目、不養父母”的苦難路徑蓬勃發展起來,愈演愈慘。
《櫻桃紅》為煽情而苦情
《櫻桃紅》是《櫻桃》的“升級版”,在催淚程度上更“下工夫”。此前《櫻桃》悲情中傳導的是一種溫暖的力量,如今《櫻桃紅》的基調卻冷酷到底,但趙本山團隊對悲劇題材的選材和價值傳導不敢恭維,劇中透露出來的“暗能量”令人毛骨悚然。
《櫻桃紅》開篇便是一連串悲劇:父親車禍喪生、母親難產而死,剩下個年老的奶奶體弱多病和年紀尚小的孤兒姐弟,孤兒還被收養人家虐待,被人販子倒賣……初看該劇便有濃濃的相識感,多年前一部《暖春》同樣講述孤兒的悲慘史,兩劇孤兒的遭遇大同小異,都遭遇被轉手吃盡苦頭的戲份,甚至都被好心爺爺家兇悍兒媳的虐待,就連劇中的孤兒打扮都有八成相似。不細看還以為是《暖春》在重播。
到底該如何把握節奏和感動的尺度?《鄉村愛情》雖然也假,但起碼還有搞笑的成分,每集都能大笑兩次,而這個《櫻桃紅》打著苦情戲的牌子,卻沒有技術含量,劇情看得心里糾結,實在是找罪受,更受不了《鄉村愛情》的眾多人員“集體穿越”。
苦情劇比慘放大人性惡
20世紀80年代,瓊瑤那種大喜大悲、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苦情劇”,在那個時代老少皆宜。“苦情劇”一方面展現了曲折的故事,一方面也賺足了電視觀眾的眼淚,為了制造煽情的效果,一味放大人性丑惡的一面,以此藝術疊加的手段來制造悲情效果,但“苦戲”過火,悲傷過度,缺乏生活真實性也就失去了藝術感染力。
目前熒屏的許多“苦情劇”漸呈模式化,為哭而哭的“廉價”眼淚在熒屏亂飛,“苦情劇”重“苦”不重“情”的趨向也愈加明顯。
1982年引起萬人空巷的日本電視劇《血疑》,是一部以家庭倫理和血緣關系為題材的日本電視連續劇,天真善良的大島幸子,在父親的研究室不幸受到生化輻射,患上血癌,急需親人的血液,可她的父母和她的血液都不同,唯有她的男朋友相良光夫的血型與她相符,因此演繹出一幕幕感人肺腑的動人故事。
1989年央視一套播出臺灣電視劇《星星知我心》,牽引著無數觀眾的心,也讓觀眾記住了一位母親的典范——古秋霞,五個子女的命運也讓觀者眼淚成河。
1990年的《渴望》,是一部轟動全國感動千萬人的苦情劇,開創了內地“苦情劇”的先河。近年來,《我的丑娘》、《中國家庭》、《搭錯車》、《菩提樹下》、《爸爸別走》、《啞巴新娘》、《胭脂雪》、《養父》、《媽媽無罪》、《明天我不是羔羊》、《徽娘宛心》、《我愛我夫我愛我子》、《百萬新娘》、《春天后母心》……火爆熒屏。
然而,在看了電視劇《我的丑娘》之類的“苦情戲”后,不禁讓人有種被“愚弄”的感覺。誠然,人們應該去歌頌母愛,可母愛不等于是無原則、近乎扭曲人性的愛,讓不少人郁悶,感到越是好人越是得不到好報。
苦情劇高收視與低審美
收視率是一個重要的標準,但為了獲得觀眾廉價的掌聲而賣弄,也是一個畸形的心態,比如在劇場里經常會看到“灑狗血”的現象,唱腔的調門越來越高,技巧的難度不斷加大,翻的高度和花樣也是變幻無窮,而這些展示演員的“唱念做打”,由于背離了“技藝”是塑造人物手段這一創作之理,這種不良習氣一直被懂行的觀眾所詬病。楊小樓“武戲文唱”使京劇表演提升了審美的品位;麒派創始人周信芳,主張表演要真實,反對唱腔但求悅耳,不顧哀樂,注重通過外部動作表達人物的內心感情和思想變化……
這就是大師藝術追求的文化自覺。欣賞京劇藝術,觀眾也要有一個從“外行看熱鬧”到“內行看門道”的審美體驗過程。
“藝術觸類旁通,欣賞藝術同理。”家庭是社會的細胞,處于特定時代、特定文化觀念的氛圍之中,“苦情劇”往往濃縮了一定社會大背景下人們的思想觀念、倫理意識、道德評價標準等,因而常被稱為社會的縮影。但“苦情劇”不知不覺中似乎已形成以“喪夫、喪婦、喪子、下崗、失業、換腎、白血病、丟孩子、撿孩子、婆婆虐待媳婦、家人反目、不養父母”等為主線展開故事的固定模式。
曹禺說,“形象即思想”,“苦情劇”畢竟給不了觀眾有關人生更深層的思考,專注于苦情戲的影視工作者應該從這個僅僅為賺人眼淚而賺人眼淚的模式中跳出來,仔細觀察周遭的生活,思考如何能拍出具有現實意義的現代劇。“苦情劇”如果總是停留在年代戲背景下的情節編造里而失去了來自于現實的土壤支持,觀眾也會慢慢抽身離去。
“苦情劇”收視率高并不代表劇集藝術水準高,影視工作者一味追求讓觀眾“哭”的效果,而忽略了對影視劇本身思想藝術的關照,對觀眾來說,“苦情劇”泛濫并不是件值得慶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