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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建鋼:電視劇生態霧霾太重

    http://www.tc13822.com 2013年03月27日10:53 來源:北青網

      經典改編艱難求認可 《趙氏孤兒案》開局口碑不俗 收視一般———

      《趙氏孤兒案》正在央視一套播出,雖然目前的口碑是近年古裝戲,特別是經典改編劇中最好的,但收視不溫不火。導演閻建鋼說,當代的電視生態環境,霧霾太重,氧氣太少,這樣的結果純屬意料之中。

      不管霧霾多重,閻建鋼仍然堅持拍好“不討巧”的作品,是因為他堅信我們的時代需要重讀這個流傳2000多年的故事。他說,2000多年前我們的先人可以舍子救人,舍生救國,今天卻可以為了偷一臺車掐死嬰兒,可以看見老人在街上摔倒不敢去攙……它不應該是我們的民族發展到今天的必然結果。看這部劇,除了故事之外,還應該讀一些精神上稀缺的東西——本來是我們有的,現在淡漠了。

      記者:陳凱歌導演的電影版《趙氏孤兒》上映后爭議很大,主要圍繞著去英雄化的改編,程嬰定位為草民無辜卷入,最后也沒有強調復仇,完全用當代價值觀來重新解讀。電視劇《趙氏孤兒案》被認為既很好地忠于原著內核,又對前因后果進行了可以接受的合理想象。你改編的出發點是什么?

      閻建鋼:我崇敬程嬰,我讀程嬰,首先我信——相信先祖有過一段輝煌的時代,這個時代層出不窮過慷慨悲歌之士,敢擔大義,勇于獻身。我特別敬仰那個時代對生命、對人格的尊重,不懼犧牲,都希望自己能成為英雄。我認為死是消亡,犧牲是涅槃,死是舍,犧牲是得,精神永存,從這個意義上,程嬰“活”了2000多年。

      記者:吳秀波走紅的幾個角色跟程嬰都完全不搭界,選擇他出演首先是出于收視率的考慮嗎?

      閻建鋼:程嬰這個人物絕不是靠演員技巧能完成的,他要求演員一定要有獨特的、痛徹的人生經驗,要有滄桑感——秀波能夠擔當起這個角色。

      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我第一次見吳秀波落淚。見面我們就談了一場戲,摔嬰。談論了這場戲的諸多“坎”,不是討論怎么演,而是不停地互問為什么——摔死自己的孩子啊,太難了。那次我們都沒有最終說服自己或對方,我說不要擔心,對這樣的故事我們不躲,一定要硬碰硬,一定要解決今天晚上提出的若干個為什么。最后秀波說,這個戲我接了。

      記者:屠岸賈的塑造也很有意思,電影版只側重他的陰暗面,電視劇不僅濃墨重彩地表現他的權謀、野心,還有不少愛妻、慈父的“添加劑”,您如何看待這個人物?

      閻建鋼:從一個生命來講我對他也尊重,從道義上我對他是否定的。但并不代表我會概念化、臉譜化地塑造他。屠岸賈也有他的價值追求,追求把個人生命能量發揮到極致,到了野心的地步。但實現過程采取了違背公眾價值觀的行為,比如作惡,耍權謀。我們致力于表現那個時代人高度的生命智慧,也包括政治智慧。屠和程智商很高,都是明的,沒有陰謀,告訴你我要整你,硬碰硬。我認為磊落是那個時代人的共性。

      記者:屠岸賈的“高智商”可以理解,但“智慧型”的程嬰卻完全出乎觀眾意料,特別是他進入屠岸賈視野之后所表現出的智慧和能量,甚至達到讓這位大陰謀家惺惺相惜的地步,絕不是一個“草澤醫者”能夠瞬間達到的層次。這種“不合理”是出于電視劇戲劇化改編的需要,還是您心目中程嬰本應是這樣的人,過去的演繹版本低估了他?

      閻建鋼:兩者都有。從一個劇的角度,矛盾雙方的人物關系一定要匹配才好看,但這不是生編的。我跟編劇陳文貴一致認為,程嬰絕不是一個低智商的人,否則他作不出或者被迫作出這樣的事跡。獻子、摔子可不是一般的舉動啊,能想象這種內心風暴要延續多久?!

      記者:演員的表演狀態也很特別,不太像正襟危坐的歷史正劇,很松弛,臺詞非常現代,有時會覺得像看穿著古裝的諜戰劇,您對演員是如何要求的?

      閻建鋼:開拍前的導演闡述會,我說希望所有演員把古裝戲三個字忘了,把身上的服裝忘了,咱們反穿越一下,讓今天的觀眾看到2000多年前的人在你身邊活著,能感受到他們的呼吸。我希望觀眾沒有看歷史劇的感覺,而是身臨其境。這是吳秀波第一次演古裝,也是孫淳第一次演“大古裝”,剛開始他們老問古裝戲怎么演。有一場屠岸賈和程嬰在書房里的對手戲,對話過程中孫淳可能太累了,憋不住突然打了個哈欠。這是個事故,他以為導演肯定會喊停,就隨意地往椅子上一靠,誰知我沒喊,他必須接著演下去。就這么一個松懈的動作,之后的狀態馬上不一樣了。那一瞬間,我覺得是最活生生的。我對演員說:你給我活著!我不是拍給司馬遷看的,我要給今天的人看,讓80后、90后能無障礙接受。

      記者:這個戲雖然口碑很好,是近年少有的經典改編得到認可的,但收視率不溫不火,預料之中嗎?

      閻建鋼:播出之前我就很忐忑,因為我對今天的電視生態環境不自信——雷劇、穿越、家庭廝殺,都會比我的收視率高,我認為《趙氏孤兒案》很難跟他們爭奪。一片森林,有參天大樹,有干凈的幼苗,也一定有歪脖樹,你不能不允許它存在,但起碼數量不要太多。

      記者:圍繞這么一個沉重的題材,能感受到主創為收視率和觀眾的收看快感做了很大的努力,比如節奏很快,像美劇一樣兩到三集必制造一個新矛盾,多方角力,迅速化解,懸疑感做得非常商業,這樣仍然無法緩解您對收視率的擔憂嗎?

      閻建鋼:我不是做了很大努力,而是全力。在故事層面,懸疑、傳奇,我下了很大工夫,用各種手段想讓觀眾愛看。節奏剪得這么快,你知道少一集就等于扔掉多少臺奔馳車嗎?但它畢竟是歷史正劇,吸引觀眾的因素不是主觀想象能左右的,可這個時代再多的手段用在歷史正劇上可能也無法打敗雷劇。

      記者:當代社會還會有程嬰嗎?

      閻建鋼:我渴望有。我也知道出程嬰很難,所以才這么投入地拍這個故事,我想呼喚一聲,管它有用沒用。那個時代的國氣、民氣,公眾認可的價值道德體系就那樣,不是一個程嬰能解決的。我們盡一份力是一份。起碼有觀眾感動,有知音就好。為什么我對收視率有預期呢?就是覺得呼喚程嬰的精神這個時代太難了。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做了這件事。這個時代已經沒有那種土壤了,不是某個個體的問題,誰也不要埋怨誰。霧霾太厚,氧氣太少。但我老覺得還有希望,于是我拍了,CCTV買了,播了,贏得了一批跟我有共識的觀眾,贏得了沒有共識的批評,說明有關注,關注這個故事必然關注歷史和現實,這就可以了。一個電視劇你還想做什么?總比雷劇多一點東西,起碼罵我也得想想怎么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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